柳瓊兒美眸瞪了徐懷一眼,說道:“落草為寇,總歸沒有出路的,你父親當年能夠洗脫乾淨回鄉,是得遇王孝成這麼一個貴人,你真就不指望王稟有東山再起之日?”
“不指望。”徐懷沒好氣的說道。
照後世那一小段文字記憶,王稟遇匪而死並沒有驚起什麼波瀾,這足以從側面證明王稟東山再起的難度了——皇帝老兒根本就不念著他。
徐懷對王稟東山再起不抱奢想,但柳瓊兒絕不這麼想。
柳瓊兒在悅紅樓這幾年,可以說得上錦衣玉食,贖身出來,自然要有變化,但她也不敢想象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容色為人貪慕的女子,跟著落草為寇,有什麼好的命運等著自己。
她對王稟東山再起是有企盼的。
柳瓊兒循循善誘道:“你即便不去指望什麼,但諸多武卒心裡沒有一點指望,真就甘心跟著你們落匪,心裡沒有其他一點想法?”
“……”徐懷拍了一下腦袋,看向柳瓊兒說道,“你還真是女諸葛呢,我都沒有想到這點!”
落草為寇絕不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浪漫事。
諸武卒都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不法之徒,對家小牽腸掛肚,都是普通人,叫他們在金砂溝落腳,十天半個月可能沒問題,但三五個月之後真就難說了。
徐懷也看得出,這也是徐武江最擔心的問題,其他卻是其次了。
不管王稟東山再起到底有大的指望,但要說眼下能有什麼將人心吊住,莫過於此了。
人要沒有指望,跟鹹魚有啥區別?
他之前用這個理由矇騙柳瓊兒,這當兒竟然沒有想到這點,還得虧柳瓊兒提醒。
不過,想要用王稟東山再起去吊人心,他們就先得確保王稟不橫死淮源,這踏馬又繞回來了啊!
“武良兄弟!”
這會兒有人從竹籬牆外探頭看過來,喊徐武良。
鹿臺南寨這邊的家小安頓,有蘇荻、徐武良負責。
而蘇荻她爹蘇老常這些年在玉皇嶺佃田耕種,這些年挑耕犁地,與桐柏山裡的寨民沒啥區別,但興許是早年被迫四處逃荒的緣故,卻也有幾分閱歷見識,人又孔武有力,習過拳棒功夫,在外姓寨民裡威望很高。
有蘇荻、徐武良以及蘇老常等人在前面主事,徐懷就負責裝痴賣傻。
他沒事到南寨耆戶長徐仲榆家院子前兜一圈,叫他不敢出來牽制蘇荻她們,也方便脫身前往金砂溝聯絡徐武江他們。
徐懷見來人是徐心庵的父親徐灌山,默不作聲的站在西廂房簷下。
“灌山啊,有什麼事找我?”徐武良從屋裡走出來,招手叫徐灌山進院子裡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