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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回住處時,蘇荻正跟王萱說話,找了藉口將王萱支走,躡手躡足走過來,說道:“你這個渾貨,怎麼就跟沒事人似的?你見著徐武良了?”
徐懷看了一眼西山之上的夕陽,說道:“再有一個時辰,十七叔還不派人送信回來,我們就動身出軍寨!武良叔他們到時候會準備好馬匹,在軍寨南邊等我們,然後沿著白澗河往南,到黃石灘涉水過河去玉皇嶺!”
“真不跟王老相公說一聲?”蘇荻昨天夜裡才知曉這一切,清晨給徐武江他們送行時,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內心的慌亂,今日整整一天卻都沒敢邁出門去,就怕被人看出破綻來,卻沒想到徐懷不僅潛入鄧珪房裡偷看到密信,還跑去找徐武良、柳瓊兒商議撤往玉皇嶺的計劃,到時候還能旁若無人的走回軍寨來。
不過,這事因王稟而起,徐懷諸事也都跟王稟、盧雄商議,臨到最後卻將他們瞞住,蘇荻始終覺得於心不安。
“只要我們出了軍寨,再等十七叔那裡的訊息傳回,王老相公、盧爺便會猜到一切,他們也半點不會受我們牽累。我們此時能跟他們說什麼,說我們要落草為寇了?十七嬸是希望他們替我們守秘,還是希望他們盡忠於朝廷,此時去找鄧珪告發我們?”徐懷說道。
“也是,我心慌了,心思亂糟糟的,都沒有一個頭緒!也不知道你這心腸是什麼鑄成,欺瞞我們這麼久,卻還渾沒事似的,”蘇荻苦笑一下,平舉起手裡的腰刀,說道,“這刀有兩年沒有怎麼使了,都手生了。”
蘇荻隨父母逃荒到桐柏山定居下來,不是嬌滴滴的小姐,未嫁給徐武江之前家裡粗活累活都幹,也習過拳腳。
在桐柏山裡,女孩子習武,並非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卻是嫁給徐武江之後,蘇荻想著相夫教子,宅子裡又有徐懷、徐心庵這兩個特別能吃的,沒有餘錢再請僕役佣婦,蘇荻一人要將宅子裡諸多繁瑣雜務承擔下來,才將練功這事丟下來。
蘇荻的反應,要比徐懷想象中好多了,當下也不說什麼,他們在宅子裡照舊生火準備晡食(晚食),暗中為潛出軍寨做最後的準備。
除了直脊長刀、腰刀、囊刀以及手|弩可以隨身攜帶外,徐懷肯定不能直接將徐武江留給的那把長弓背在身後。
這要是被人撞見,是無法解釋的。
而一張長弓四尺有餘,有弓同時也需有箭;蘇荻這邊準備了一隻大竹簍子,將兩捆鐵箭、攀援用的繩索、鐵鉤等物放裡面;長弓拿布裹住,放竹簍裡還冒出頭來。
在用過晡食後,等天色黑下來,徐懷在軍寨裡走了一圈,主要也是確認沒有異常,這才回到宅子與蘇荻拿上東西從後院門走出。
巡檢司軍寨正二百五十步縱深,周圍一圈整一千步。
巡檢司平時沒有鄉兵助守,即便一兵一卒都不派出去,也僅有一百二十名武卒,夜間能安排三四十名武卒巡守就頂天了;而通常人手都會集中在東西兩寨門處。
其他段寨牆為節約柴木,連篝火都不會點,也是走馬道發生兩次血腥劫殺,守夜的武卒才照規矩每隔一段時間巡看一番,但在徐懷這些熟悉內部情況的人眼裡,這樣的警戒體系可謂是漏洞百出。
而寨牆夯土而造,僅有一丈餘高,徐懷手指頭扣住土牆上的裂縫,飛快的就爬上寨牆,將竹簍接上來,蘇荻也不用他幫忙,比他還要靈活爬上牆頭。
南寨牆外就是平地,也沒有濠溝跟外面分開,聽到徐武良在遠處偽裝的鳥鳴聲,徐懷與蘇荻就從長高的雜草間走過,跟藏在榆樹下的徐武良會合,再一起往藏馬匹處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