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族？”
“人類！曾經……是人類……”
“現在呢？”
潘查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搓了搓手掌，看著自己皮包骨頭的模樣，又僵硬的握拳，感受了一下肌膚上附著的一絲絲乾肉，眼睛中光芒跳動。
“應該……是殭屍……了吧……可是又……有點不對……”
楊牧雲轉了轉筆，饒有興趣的問道：“說說你的經歷。”
潘查眼眶中的血光跳動了一下，就像是被夜風吹拂的燭火，左右搖擺著，勾勒出悠遠的畫面。
他曾經是光明教會的神職人員，被調派往北方領地懲戒異端，傳播光明，他們也因此被稱為異端審判者。
他作戰勇猛，身先士卒，每次都是率領自己的隊伍像尖刀一樣插入敵陣，最終浴血歸來。
回到營地後，身上乾涸的血跡就像是一層凝固的泥漿，用錘敲一下能掉落好幾塊，沖洗身體的熱水得用三大桶，刷鎧甲的刷子能禿掉四五個。
跟著潘查作戰計程車兵死了一茬又一茬，潘查卻每一次都能活著回來。
也正因此，潘查成了所有中下層士兵的偶像，受到無數人的崇敬甚至膜拜，希望能像潘查一樣得到神的庇佑。
或許是擁有信仰之力的原因，又或者是自身信仰堅定而狂熱，潘查逐漸達到聖徒的級別，開始恢復理智，擁有自我，進行思考。
他漸漸發現，自己親手處決的異端中很多都是善良無辜的種族，他們祖祖輩輩生存在這片土地，信仰著天空、大地、河流、北風等諸多比光明神更古老的神明。
相較之下，自己才是惡魔，不斷地殺戮、縱火，再挫骨揚灰。
直到有一次，潘查帶領的小隊發現了一個村莊，村莊裡不是非人類的異種族生物，也不是頂著野獸腦袋的獸頭人，而是一群人類。
從南方文明世界遷徙過來的人類，因為交不起沉重的賦稅，整村人遷徙到了這片苦寒之地，寧可在猛獸環伺的地方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也不願在文明世界承受主之榮光的沐浴。
這個村子最終還是被消滅了，理由是，背棄光明，自甘墮落，全村男女老少無一倖免。
但是從那之後，潘查不再勇猛，也不再無畏。
他依舊是浴血而歸，但是換成了他自己的血。
曾經膜拜潘查的中下層異端審判者們全都開始鄙夷他，唾棄他，之前有多讚美，現在就有多惡毒。
戰鬥還在繼續，敵人越來越強，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可怕、詭異。
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又一個倒下，潘查心如刀割，可是當他拿起武器時，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那些人類村民絕望而又彷彿解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