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一縷胸前長鬚,目中精光一閃而逝,“離此三里之北,有一莊園,莊主姓崔,平生最愛結交各方文人墨客,施主現在動身前往,或許還能趕上一頓酒宴!”
老和尚的心思,確切的說應該是張繼,張繼的心思,丁勉隱隱能夠猜出些許。
綜合前世寧姓書生的遭遇,不難看出張繼為什麼會在子時誦經了。
子時是天地間陰氣最為濃郁的時候,他敢篤定,這張繼從一開始便知道寒山寺內有邪祟橫行。
一個剛正不阿的大儒倘若真心想除掉一方邪祟,那是分分鐘的事,他之所以沒有強行行事,恐怕也只有一個解釋能說的通。
他下不去手,因此才會在每日子時敲鐘誦經,為得便是渡化那邪祟。
至於寒山寺後來為什麼會遭到天雷轟擊,應該是因為邪祟的緣故。張繼在世之時,還可以壓制它,可若是他圓寂之後,事情便另當別論了。
直覺告訴丁勉,那兩件佛寶極有可能與寒山寺內出沒的邪祟有關,甚至寧姓書生的身份恐怕也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隨即,丁勉再次施禮道,“小生所求只不過三尺之榻而已,還望老人家成全!”
他的意思很明顯,不管你是得道高僧亦或者隱士大儒,我只不過想在此借宿一晚,絕無其他想法可言。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一便是一,添不了第二筆 ! ”張繼固執得回絕道。
果真如此!
聽到這,丁勉哪裡還會不明白,看似偶遇此地的寧姓書生,定然和張繼關係匪淺。
兩件佛寶,一個陰差之位,豈會隨意增與別人,這其中關竅,耐人尋味。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要奮力俱爭,三世太長,他只爭朝夕。
“攪擾大師了!” 丁勉衝張繼深深一輯,隨即挺直腰桿,轉身向山下走去。
一邊走,一邊朗聲誦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辟天下寒士俱歡顏… 呵呵!儒之道,雖千萬人而吾往矣,杜聖之豪情,乃吾平生之所願也!”
丁勉此言,可謂句句誅心。
古之學者,必崇前聖,聖義之道,乃末學晚進之準則,若是你張繼心中還存著儒之高義,那麼杜聖的面子你總不能不給吧!
倘若張繼聞之,依舊固執己見,那麼丁勉也只能就此作罷。
人家不給,你總不能出手去搶吧!過了今晚,張繼便會搖身一變,成為地府的陰曹。
換做別人,丁勉很可能會暗下殺心,可這人是張繼啊,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施主且慢!” 身後陡然傳來一聲洪鐘。
丁勉嘴角一彎,暗鬆了一口氣,隨即緩緩轉過身形,不冷不熱道,“不知大師喚小生何事?”
張繼握指成拳的手隨之一鬆,面色複雜的
注視著丁勉,輕嘆一聲,“年輕人,儒道早已淪為一方埃土,你何故如此著相!”
丁勉眯著雙眼,緩緩道,“儒道雖是昨日黃花,然則花開花落在於四季之變,總會有人將春日的氣息傳達給世人,百花爭豔春意盎然,如此美景,怎能不讓人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