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怪異的觸鬚自他魂身慢吞吞地鑽出,猶如寄生的幼蟲朝虛空蠕動,像極了跟母親求歡的孩子……
……
阿嚏!!!
厲九川狠狠打了個噴嚏,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擦了擦鼻子。
雲鯨叟一張老臉僵硬得泛青,眾目睽睽之下,一股白煙跳上秤盤,他左手玉秤開始緩緩下沉,甚至越來越快。
眼看秤砣壓不住快要滑落,厲九川及時伸手替他撥了下,方才穩住小秤。
“九……兩。”
雲鯨叟直直地盯著秤桿,嗓子裡的聲音像兩塊粗礫的石頭摩擦到一起,“天……有餘,道……不可……滿,九兩……為極,公子,貴命。”
看戲的眾人面面相覷,方才還爭鋒相對呢,怎麼眨眼間就改了口,半兩變九兩,死命變活命?
厲九川淡然道:“既然命數九兩,那麼要遺玉幾何?”
“九兩……不收。”
雲鯨叟垂下手,斗笠遮住面孔,“起鯨……”
崖上,滿臉震驚的扈行舟似乎發了什麼,正欲開口,但巨大的雲鯨已經隨著命令而飛速上升,很快直入九天之上,將小云村拋在身後了。
高空有朝陽璀璨,雲海無盡,堪稱勝景絕美,然而鯨背上的諸客都心緒不寧。
不知這個孩子動了什麼手腳,方才還在為難他的雲鯨叟突兀轉變了態度,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竟然直接起鯨入雲,匆忙得不像話。
傳承者對怪異之事向來敏感,尤其是無法解釋,莫名其妙就發生的事。
且雲鯨叟從入雲後,就坐在鯨首一動不動,斗笠牢牢地遮住他的腦袋,連他脖子都看不見。
只有接連不斷的風聲呼嘯,吹得老叟衣衫抖動,也不知是他太過瘦削,還是別的原因,他衣服總也比別人起伏得誇張,就像下面什麼也沒有似的,空蕩蕩的。
登鯨的孩童跟那凡人,和一個帶刀護衛坐在一起,似乎完全不曾察覺到雲鯨叟的異常。
在相當一段時間的沉默後,終於有人在小云鯨越飛越快的速度中,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