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得還真久呢。”我看著剛走出浴室的子誠,笑道。
“是嗎?”子誠強顏笑道。他只用浴巾包住下身,上身肌肉早被沸水燙紅,隱隱冒煙。這次他待在浴室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可能,他想讓水龍頭沖洗一下混亂的思緒,或者,他根本不想面對我。子誠看了看滿桌的食物,疑惑問道:“這些食物……”
“我從樓下酒吧拿上來的。”我嚐了一口清酒,道:“坐下來吧,明天一早,我們便要各散東西了。我想,我們今後不會再有見面之日。”
子誠依言坐下,聽到我的話後,他垂頭片刻,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良久,他猛地喝了一口清酒,然後沉聲問道:“小諾,你會怪我退出嗎?”說話時,他沒有正眼看著我。
“你覺得我應該怪你嗎?”我放下酒杯,不答反問。
“應該,你應該怪我。”子誠苦笑。
“不,我不會怪你。”我搖搖頭,看著他,道:“魔鬼的路難行,和萬魔為敵的路更難行。你才當了魔鬼不足一個月,你的苦處,我還可以理解。”
“其實,我不是怕要面對群魔,也不是畏懼死亡。”子誠又喝了一口酒,聲線漸漸加強,“反正生無可戀,對於生死,我早置之度外。我只是,厭了這世界,厭了它的虛偽。”
“你原本復仇心決,但經過孤兒院的事,又變得意志消沉。”我搖了搖酒杯,問道:“你是對老院長及你妻子的事,耿耿於懷吧?”
碰!
“那畜生!若濡視他為父,但他竟狠心沾汙了她!”子誠忽然握拳擊桌,說話時語氣激動,雙眼通紅,卻微泛淚光。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再喝一口酒。
子誠忽爾把桌上的清酒整瓶拿起,抑首就喝,待喝光後,他才嗚咽道:“你知道嗎?我跟若濡一樣,自小無父無母。雖然我跟老院長見面不多,但若濡敬他重他如父,我心中也早把他當成親人!”
“原來你也是個孤兒。”我嘆了口氣。
子誠甚少提及自己家人,想不到原來不是不提,而是沒人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