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趙雪柔死之前說的那些話,她說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原來那些話,竟然不是威脅的謊話,她竟然真的在“外面有人”。
可是,她竟然騙過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親在內,那時候,明明是調查清楚了,她在外面已沒人手可用。
“……話說,我就一直納悶,公主嫁到左家那麼久,肚子都沒動靜,那女人一來就有了,會不會是你知道自己不行,想要借腹生子,好證明自己?但偏偏人家不同意,你才殺人滅口,要不然怎麼解釋她那下人到處見人就說這事?”穆三小姐的猜測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
她的這一套邏輯,其實只要認真想一想,就能想到許多的漏洞,但偏偏在場的人,大都處於看熱鬧的心態,那自然是不嫌事大,不但不會去想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反而是巴不得事實就如此。
於是,一時之間,許多看向左殤景的目光,越發的詭異了,好些人,更是赤裸裸地往左殤景的下方巡視。
關鍵,這時候,那屏風牆後面,也探出了越來越多的腦袋,皆是看向左殤景的方向。
從小到大,左殤景承受眾目睽睽目光的經驗十分充足,這一次的人數,跟他曾經的經歷來說,算不得上什麼大場面。可是,那時候的目光都是充滿了豔羨與崇拜,哪裡像是現在,那些目光都像是一根根刺一般地扎到了他的心上,讓他幾乎快要無法承受下去了。
他很想要讓穆三小姐閉嘴,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立場讓人閉嘴。
或者更應該說,他都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麼。
解釋嗎?
可解釋得清楚嗎?
不解釋嗎?
可是他怎麼甘心?
那一瞬間,左殤景突然想到了不讓自己出門的老四跟父親。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外面的這些流言了,不讓自己出門,只是想要保護自己,可笑的是,自己竟然還在懷疑這只是父親放棄了自己,還想要努力地挽留回來。
原來,一切根本都挽留不回來了,他現今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就算是他自己,都沒臉再出來見人了,哪裡還會有什麼未來。
那一天,左殤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
他只知道自己回家之後,好像有很多的人來看過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要振作的話,可是,這是他振作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他的名聲毀了,他的一生也毀了,就算自己是駙馬,就算是自己左相唯一的嫡子,就算自己滿腹才華,可那又怎樣呢?
沒有人會看到這些,外面的人,唯一看他的目光,只會是彷彿在看一個笑話,一個行走的笑話。
連他自己,看到鏡子裡倒影的自己,都能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