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妾為賤,妻為尊,剛剛那幾巴掌,是罰你不識尊卑,你可服氣?”雲裳慢悠悠地問道。
“我……”張氏只說了一個字,就被信宜又是一個耳光打下。
“你憑……”信宜這一下,完全在張氏的意料之外,她原本有些軟下去的語氣,頓時強硬尖銳起來,就在質問信宜的時候,信宜同步質問的聲音跟著響起來:“你算什麼東西?膽敢在夫人面前自稱‘我’?”
張氏的話,頓時語塞。
妾為賤,與奴僕一般無二,是沒有自稱“我”的權力,張氏剛到南宮府的時候,也曾經自稱“賤妾”過一段時間。但隨著雲裳的“縱容”,她早就忘記了這個自稱,這麼些年來,也早就習慣了與雲裳的平級對話。
雲裳體諒地說道:“張家也算世家清貴,禮儀世家,卻不想竟然教出了妹妹這麼不懂規矩的閨秀來,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過我也理解妹妹,畢竟是庶出的女兒,原就是卑賤的出身,想來也學不到什麼規矩禮儀。”
庶出是張氏的心病,雲裳這話,無異於拿了一根針在她的傷口上戳來戳去,讓她又是憤恨,卻又無可奈何,當下臉色漲得如豬肝。
“不過再理解,我也不能縱容妹妹這麼不規矩下去。這樣吧,為了給妹妹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好叫你記住,姐姐就賞賜妹妹二十掌摑,如何?”
二十掌摑讓張氏頓時臉色發青,她不敢置信地瞪著雲裳,“便是我……賤妾不敬,夫人也已經懲罰過了,如何還能懲罰?夫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懂規矩,你這分明是濫用私刑,就不怕被老夫人知道嗎?”
張氏有絕對的把握,陳氏絕對不會縱容蕭冷玉這般懲罰自己。
雲裳卻是笑眯眯的,不為所動:“妹妹可是理解錯了,剛剛的懲戒是因為你對我不敬,現在的懲戒可是另有說法。”
張氏瞪著雲裳,她今日也就這麼犯了這麼一回,她不信雲裳還能有其他的說法。
“唉,庶出就是庶出,看來妹妹還是不懂啊。”雲裳惡趣味地先奚落嘲笑了張氏一句,這才驀然沉下臉色,“我乃天子所賜賢夫人,三品誥命在身,便是官身,你一賤妾,膽敢過而不請,藐視君臣之道,實乃大逆,如此不道,妹妹竟然認為我不應該懲戒嗎?”
張氏的心隨著雲裳的話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像是落到了冰窖裡,冷得發寒。
張氏那囂張跋扈的性子,是多年養下來的,雖對雲裳的懲罰有些忌憚,但更多的卻是嫉恨以及惱怒。
懲罰結束後,她被昏迷中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盯著那張已經被信宜打得看不出來原本模樣的臉分別去找了陳氏與南宮澤,哭著訴說自己的委屈。
陳氏還好,這些年,她原就不喜歡張氏的跋扈,雲裳能趁機整頓,她反而挺高興的,張氏在她那裡,雖得了一點安慰的話,更多的卻是讓她靜思己過的教育;而在南宮澤那邊,她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南宮澤本就對雲裳不滿,看到張氏的那張臉,更是鬱氣在心,找了雲裳,想要問責,卻被雲裳一番大道理說下來,啞口無言,堆了一肚子的悶氣。
張氏這邊,又陸陸續續地被雲裳逮住了多處的錯誤,一番教訓下來,再無人為其出頭不說,甚至還被雲裳告到了張家,惹來了張家當家張夫人親自的呵斥。
送別之際,看著在自己面前總是高高在上的母親,卻對雲裳做低伏小,恭維有加,這麼多年,直到這一刻,張氏才清楚地認識到她與雲裳之間的差距。
可是,不管是原本的出身,還是在南宮府裡的位置,她與她也是有著絕對鴻溝般的差距,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招惹得起的,她明明記得在進南宮府大門之前,她還想著一定要好好地討好這位夫人,為何卻、卻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張氏突然陷入了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這些年,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