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差點兒犧牲了?”聽到鄭曼說漏嘴的這句話,餘芷芸的心頭不禁輕輕一緊,張天海是她的大兒子,自小就離家了,她可是把大部分的愛都給了張天楠了。
這驟然一聽到前線如此兇險的訊息,一下就忍不住眼淚要滴下來了。
“沒……沒事兒,都挺過來了。”鄭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爸媽,你們就甭擔心了。”
看見鄭曼的臉色,餘芷芸大概就能夠猜到前線的條件到底是有多艱苦了,不過她並沒有說穿了,只是委婉地問了一句:“那你能說說你當時是怎麼和玉麟認識的麼?”
鄭曼本身就是出身于軍統,對於這種拙劣的問話技巧,她早就聽出來了——不就是想側面知道前線的情況麼?
不過,鄭曼對這兩位老人也大致有一個瞭解了:一個與世無爭,最大的事兒,就張家這三分半畝地的事兒;一個看似是一介腐儒,但心中卻充滿了愛國主義思想。
就這樣的兩個人,鄭曼也知道,他們應該不會做那等子的糊塗事兒的。
鄭曼想了想,覺得這倆人的相愛經歷呀,也沒上升到那等政治高度,於是,她還是說出來了:“我和張玉麟是在前線認識的,剛認識他那會兒,他才剛從連長的位置升任至營長。那會兒是他們的營長調回去當旅部參謀主任了,於是就到他上任了。”
“那看來,玉麟這小子的能力還是挺不錯的。”張輔漢笑了笑,似乎頗為自豪。
豈料是鄭曼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不,那是因為他們營的頭號接任人選戰死犧牲了,二號接任人選又是負傷後被撤下火線了。這才輪到了他。”
“……”張輔漢剛想說些什麼,但又為之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為好。
“前線死了很多人,我第一次見到玉麟的時候,是關於採訪他的,是在他們宋師長的帶領之下介紹認識的。”一提起這茬,鄭曼就像是陷入了會議的苦海一般,無邊無際的,怎麼也掙扎不開。
鄭曼沒有停嘴,而是接著說道:“哪會兒,正是淞滬會戰打得最激烈的時候,張天海他們那個連幾乎都要打光了,這才是突破了敵人重兵把守之下的防線。”
關於這一些回憶,在鄭曼看來,那是彌足珍貴的,就像是一杯老酒,越老卻越是醇香了。
“後來,玉麟給我說過,就那一仗,要不是有個叫徐木計程車兵替他擋了日軍的那些炮彈碎片,他就死了。可是那名叫徐木計程車兵卻永遠也醒不過來了,然後犧牲在前線戰場了。”鄭曼說起這些的時候,似乎是娓娓道來,可是這每一件事兒都記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聽到這些話之後,張輔漢也不再強求張天楠一定要去從軍了:正如鄭曼所說,老張家,有一個去當兵保家衛國的,那就夠了。
就在這時,張家的大門開啟了,一個身穿簡陋中山裝的男青年扛著一輛腳踏車走了進來。
只見這名男青年身材還是比較高大的,就是瘦了點兒,消瘦的身材是將那件簡陋的中山裝顯得格外地大;看他的相貌,倒是有六分與張天海比較相似的,如果按照遺傳學的角度來看,張天海是長得像父親多一些,而張天楠則是長得像母親多一些。
相比張天海那滿身的陽剛之氣,這張天楠倒是顯得有些斯文柔弱了。
如果非要拿這兩兄弟對比,則有些像“一文一武”了,而且是屬於“窮文富武”的那一類。
“爸媽,我回來了。”進門之後,張天楠邊喊著,邊把腳踏車放好,瞧他那斯文的動作,大概是能夠體現家教極好的。
“小楠,你可算回來了,媽和你大嫂,都給你買了許多菜。很多都是你喜歡吃的呢。”聽到張天楠的聲音之後,餘芷芸趕緊是迎了出去,這可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