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朝露在工作方面有點亞歷山大,吃不香睡不好。一陣頂風作案之後,精力不濟便顯了出來,倒頭秒入睡,且睡得死乎乎的。
鬱楷的精神卻旺盛得很,大腦皮層興奮到不行,也許是習慣了晝夜顛倒和熬夜的劇組生活,他反而睡不著。站起身來在朝露的屋子裡左摸摸、右看看。
之前來的時候都沒有仔細看她書櫃裡的東西,現在一個個或專業法律或英文原版的書名看過去,鬱楷不明覺厲。他英文不太行,所以上學的時候就有點崇拜英語說得好的人,可以跟外國友人無障礙交流。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略顯年代的費列羅巧克力包裝盒,裡面似乎有若干手寫筆記。現在都是電腦手機打字,迄今為止他只在玩桌遊時見識過朝露的廢柴畫功,卻不知道她的字型是娟秀還是狗爬,不由得好奇地開啟來翻看。
原來,這扎紙張竟然是二十多年前的信了,日期從1997年開始。那時候他才兩歲而已,估計還在玩撥浪鼓什麼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這是屬於她的過去,他不曾參與亦無法參與,鬱楷靜靜地閱讀下去。
陽翰笙此人,他也是最近瞧了朝露的小紅書影片才知道。明面上也許只是老同學的關係,不過他顯然在她心中佔據著不一般的地位。朝露幾乎沒有開口聊過他,即使她會開玩笑地提起其他的一千零一夜人選。
現在鬱楷讀了頭幾封信,有點明白為什麼那時候她第一次過來探班,他怕她餓肚子特地從杭州機場給她買了麥當勞漢堡充飢的時候,她會突然問到他關於初戀的事情。
眼前這些手寫信的字裡行間,全是她年少時期對陽翰笙的滿滿崇拜和自身定位的卑微。
鬱楷從來沒有類似經歷,他在上學的時候是所在學校乃至整個龍崗區有名的風流人物,屬於眾星捧月型的存在。雖然他也會暗戀別人,搞些曖昧什麼的,但通常喜新忘舊,沒有怎麼深沉地迷戀過特定的一個人。頂多是偶爾覺得某個小女生比較漂亮,多看上兩眼,不過這對於年輕的男孩子來說,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朝露顯然比他成熟很多,在11、12歲的年齡就能進行如此複雜的思考,並且處理這般矛盾的情緒。相比之下,他的大腦發育地慢得多,估計等到他能做類似的反思,都是20歲以後的事情了。
在學校裡的那些日子,鬱楷的成績馬馬虎虎、不上不下,卻不覺得有什麼好自卑的。校草光環讓他特別受歡迎,老師同學都喜歡他,包括男同學。他們早就接受了他有壯大粉絲群的事實,顏值差距太明顯,連嫉妒都無從說起,乾脆直接躺平跟他當朋友來得比較愉快。
當時鬱楷每天打籃球、玩滑板、打桌球,玩得不亦樂乎,金錢方面的開銷自然也不小。他無憂無慮地以為錢都是大風颳來的,花完了就伸手管爸媽要,哪曉得他們賺這些錢有多辛苦。
他真正成熟起來,可能還是高中後期。爸媽做生意失敗,經濟壓力越來越大,經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愁眉苦臉。有一次他無意中聽到他們商量,說是等到把他送進大學,就搬回老家去住,那邊開銷會小很多,不用每個月繳納不菲的房租。
說來好笑,鬱楷是那個時候才知道,深圳的房租對爸媽來說是個昂貴的負擔,即使他們一家住在偏遠的龍崗區。
得知家庭面臨的壓力對於他來說大概是一項好事,過往爸媽的過度保護反而讓他不知好歹。
那之後,他開始浪子回頭、用功讀書。在高中老師的一再宣傳和強調下,他和他周圍的同學們都以為只有好好學習才能考上好大學,只有考上好大學才有好出路,只有好出路才能讓爸媽過上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