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琳繼續說道,“對你來說,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所以你暫時還沒接受事實。不要著急,再多給你自己一些時間。”
“真的會好起來嗎?”朝露抬起頭來,望著蔡琳的眼睛。
“嗯,一定會的,我就是證明。”她肯定地頷首,“以後,如果你想聽的話,我會把我的故事也告訴你。”
朝露默然不語。
過了半晌,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握住手裡的信起身,管船老大借了一個打火機,再次來到甲板上。
她展開信紙,最後低頭默讀一遍,便點著了打火機,看著薄薄的紙張在火焰裡漸漸被吞噬成飛灰,然後被海風打著旋兒吹走。
“再見,爸爸,願你一路走好。”
***
送走謝曉晨,從天津回來的那天晚上,朝露再次做夢了。
她又回到了小時候,他們一家剛分到位於中關村南街的新房,其樂融融地著手準備裝修工作。
“露露,”爸爸笑嘻嘻地坑騙她,“馬上就要放暑假了,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幹活?”
“幹什麼活?”她有小小不耐,那時候她剛迷上《黑貓警長》和《一休哥》的連環畫,會在課本或輔導書中間夾了看小人書,每當爸爸或媽媽過來時就翻過幾頁,假裝自己在幹正事。
“新家的地板需要裝修啊,你跟我一起來鋪地板好不好?”爸爸誘惑她,“每天都獎勵你一根雪人冰棒兒!”
她不爭氣地被收買了,於是開始了漫長的童工假期,每天從早忙到晚,將一塊一塊的地板鋪的整整齊齊。
監工媽媽偶爾從距離不遠的老家過來檢視進展,每次都忍不住驚歎道,“露露真能幹哪!”
她得意地仰頭,“那當然!”
突然周圍的時空一個扭曲,彷彿他們剛剛穿越了蟲洞。她還是站在原處,可時間像是一下子過了二十年,房子不再新的閃閃發亮,雪白的牆壁變得暗黃,之前整整齊齊的地板也出現了凸凹不平的跡象。
爸爸重新出現在她面前,天啊,他怎麼老了這麼多!頭髮花白,身形佝僂,臉上皺紋橫生。
朝露吃驚地後退一步,發生了什麼?
“露露,你回來了,你果然還記得咱們家在哪裡。”爸爸笑得跟哭的一樣,“我在這裡等了你好久啊!”
“你為什麼等我?”朝露頗為糊塗,一刻覺得自己還是世界只有海淀黃莊中關村大小的小孩,一刻又覺得腦中多了很多獨自一人在國外讀書生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