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醒來的時候,入眼一片白,艱難地轉了轉頭,才發現自己在醫院裡面。她閉了閉眼睛,回想起昏倒之前發生的事,不由得苦笑一聲。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她自以為已經完全擺脫的陰影,實際在她面前出現時一下將她打回原形,單單只是對視一眼便已讓她驚厥過去。
朝露慢慢用手肘撐起自己的身體,她弄出來的聲響吸引到了正在房裡巡視的護士,對方連忙上前檢視她的狀態,“你感覺如何,頭暈嗎?”
“還好,就是渴得慌,能不能幫我弄點水來?”
“好,”看上去年紀比她大些的護士姐姐按住她,“你別動,我來給你倒水。”
片刻後,她端著一個紙水杯過來,“給,不夠再給你倒。”
“謝謝,”朝露欠欠身,“麻煩您了。”
“大夫已經給你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聽說你這回昏倒時幸好有個礦泉水瓶擋了一下,不然直接摔倒在地磚上可能命都沒了。你留下來休息一晚,觀察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護士姐姐從病床旁邊的床頭櫃抽屜裡拿出來一物遞給她。“喏,你的手機,剛剛來了好幾個電話呢。”
“我知道了,謝謝您和大夫的照看。”朝露劃開手機鎖屏,發現未接電話多是她遠在香港的媽媽打來的,估計是律所同事幫她聯絡的,她在人事部門登記的緊急聯絡人就是媽媽。
她回撥回去,安慰了一番哭哭啼啼的媽媽,打消了後者想要第二天飛來北京的打算,再三保證說自己很好,只是過勞缺覺加上剛好沒吃東西低血糖短暫昏過去而已,這兩天就在家裡休假,以後一定會多注意身體云云。
掛掉電話,朝露疲憊的揉了揉耳朵,這輩子有一個菟絲花一般的媽媽,使得她們倆的角色一直對換,女兒像媽,媽像女兒。
再回了個資訊給郭翠西,她給朝露留了言,說明情況—郭秘書在朝露昏迷的時候陪著後者在醫院,直到醫生檢查結束說沒問題才回的家。
這次多虧她幫忙了,回頭得送上一份得體的禮物才行,朝露在備忘錄裡標註好。
還有一個電話是子琪打來的,真是奇了,她們前兩天才跟沈家明一起吃過飯,這動不動就閉關的劇作家不正在構思下一部作品嘛,怎麼會有心情如此頻繁的聯絡她?
“喂,”電話接通後,朝露直入主題,“你找我?”
“你怎麼說話有氣無力的?”子琪本來要報告自己剛剛的重大發現,卻在朝露開口後被她與平日大相徑庭的聲音給帶歪了話題。
“嗯,發生了一些事,現在在醫院裡。”朝露簡單解釋道。
“怎麼了?”子琪頓時緊張起來,“你一個人在那裡嘛?”
“唔,同事剛剛也在的,醫生說我沒事。”
“你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過去。”子琪說著已經開始收拾東西,穿個外套就打算往外走。
“不用了,”朝露最怕欠人情債,“我沒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醫院怎麼行?這事沒得商量。”別看李子琪個子嬌小,其實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你要覺得虧欠的話,下回我住院你守夜。咱倆都是孤身一人漂泊在北京的,再不相互照顧的話未免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