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再去想怪物不怪物的事了。他們現在只知道普米洛斯家的家主是個能一下拿出三萬銅幣不眨眼的大財主。有些人甚至開始自我排查,為自己過去有沒有輕慢無禮過普米洛斯家的僕從而心驚肉跳。
解決完這樁大胃王比賽上的混亂,維爾特就要去解決另一樁了。
“說吧。”
旅館溫暖的房間裡,送走做完例行檢查的阿斯魯託,維爾特留下了蕭小穗和蘭花。
“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都是我的錯!”
蘭花哭著,搶先講述了她的那部分,不過對於維爾特來說並不是很有用。因為失控的並不是她。
對,失控,他看得出來蕭小穗是失控了,出於未知的原因。
一路上,這個梳著兩角辮的女孩一直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臉上有時會流露出古怪的神情,就在她鬆開又回握的一瞬間。
“小穗。”
維爾特喚她。從進來到現在,她就始終保持著一種雕塑似的狀態,雙目空洞無神,好像被什麼抽乾了生命。
“我,在。”
她很機械地吐出了兩個字,還不是連貫的,第一個字和第二個字之間有極大的停頓。
蕭小穗在痛苦地保持著平衡。
當維爾特接觸到她的那一刻,她像是一隻蝴蝶,失控戛然而止,隨後被穩妥地收攏在安全的網裡。
起初,她以為是巧合,因為失控來得難以捉摸,走得也莫名其妙,但是慢慢地,她發現了一些和尋常不一樣的事。
她控制不了那隻同維爾特緊緊相連的手了。
像是什麼緊急制動機制,一種從未有過的洶湧的情緒在她的身體裡如江水般奔流而下,她的本能掌控著她的手不能鬆開,一旦鬆開,就足以構成一場毀天滅地的失控。
漸漸地,她能夠感知到那股情緒的來源。
像是渴死的駱駝總算抵達了沙漠綠洲的水源。
像是久行的旅人最後找見了渴盼多時的家。
像是疲倦的蝴蝶終於尋到了它的那朵憩息之花。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不用再被任何衝動驅使的快樂。
她正在狂喜,但是沒有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