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眼前的鐘穆清不但是去了龍淵大澤,而且還是去見了孟真人。他同樣知道,孟真人對自己有所看重,自己如果松口的話,有極大希望和鍾穆清一樣,拜入孟真人門下,成為孟真人的門下弟子。他還知道,鍾穆清此番提及龍淵大澤,也是有勸說自己的意思。
只是師徒一脈,師擇徒,徒也是擇師。因為一旦入門,確定了師徒關係,就要師徒一心,氣運相連,關係之緊,就連血緣關係都得在後。正是如此,擇師得謹慎謹慎再謹慎,一旦錯誤,那就會抱憾終身。他向來志向遠大,在自己走上修煉之路上最重要的抉擇面前,自然得小心謹慎。
當然,這也是齊雲天本人資質不凡,頭角崢嶸,引得師徒一脈的多位大佬看重,才有這樣謹慎挑選的餘地。換個一般弟子,能夠被看重就是僥倖,豈能挑挑揀揀。畢竟雖說師擇徒,徒也擇師,可真說起來,兩者並不平等,作為徒弟一方佔據被動的。
鍾穆清是何等靈敏之輩,他見齊雲天沉吟不語,就知道對方現在沒有下定決心,於是他只能展顏一笑,組織語言,轉移話題,道,“雲天兄剛才在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全神貫注?”
齊雲天也樂得換個話題,他用手一指遠處,笑道,“今天德修觀好像來了個挺有身份的人物,挺熱鬧的。”
“哦。”
鍾穆清一聽,來了興趣,他三步並做兩步,來到齊雲天跟前,與之並肩而立,目光投向遠處,果然見雲氣如霞舉,貫通四下,不下十二道,且一道並著一道,照在一處。在那裡,雲車翩然,靈鶴護佑,妙音生姿,一派祥光景象。
鍾穆清念頭所到,運氣聚於雙眼,再次看去,能夠看到,祥光之中,咒文飄落,陳字映輝,碰撞交織,很有節奏的聲音傳來,一聲聲,一下下,狀若鐘鼓。
鍾穆清是個有心之人,又入了師徒一脈,眼光見識不俗,他看了看,就認了出來,語氣中有少許驚訝,道,“陳家嫡系子弟?都這個時候了,陳家怎麼又送人來下院?”
鍾穆清有理由驚訝,因為每八年一期選拔真傳的日子不遠了,此時此刻陳家把一個嫡系子弟送入下院,要爭奪三名額之一是很困難。而只要爭奪不上,以陳家在世家中的地位,很容易被其他家族說幾句閒話。難道說,陳家要佈局下一期了?
鍾穆清想不清楚,不過他看到身側齊雲天深沉的目光看向那一峰頭,笑了笑,道,“陳家來人,不知道陳子易會是什麼心情了,恐怕不會好。”
“陳子易。”
齊雲天笑了笑,雖然很多人都認為陳子易是善淵觀中和他競爭真傳名額的最強勁對手之一,不過說心裡話,他還真不怎麼覺得。
“倒是這個,”
齊雲天不知為何,心裡浮現出莫名之妙的想法,他開口道,“有機會見一見。”
“見一見?”
鍾穆清怔了怔,不知齊雲天為何如此想,不過他想了想,道,“為時一個月的玄文法會快到了,只要對方有真傳之志,總得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