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裡驗屍有仵作,驗女屍密處時則由穩婆來,穩婆一般也就是看看女子是否完璧之身,可有過生育,只此而已。
鄭廣齊見暮青皺起眉來,忙道:“此事穩婆雖然沒回稟,但想必有印象,且前日死的那女子今日應該還未下葬,下官這就命人派穩婆再去驗,一有訊息必當立刻告知都督。”
驗屍不細,暮青又未看過案發現場,因此不好妄加揣測。她在軍中練兵,一個月才可回一趟盛京城,眼下還有半個月的時日,因此只能與鄭廣齊商定,待有訊息了,他派捕快將穩婆再驗的屍單送到水師大營,她看過之後將推測寫成書信,命人送到盛京府。
商定此事後,暮青便辭了元鈺,回了軍營。
她沒問陳蓉和沈問玉會如何處置,死的雖然是鄭青然,但陳沈兩家都是侯門府第,想必如何處置得由朝中說了算。既知不會按律判處,暮青便懶得問,問了也是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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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廣齊喪女,正值悲痛時期,辦事卻比以往快,傍晚時,盛京府的捕快就來了水師大營外,將屍單送到了。
正值軍中開晚飯的時辰,暮青以往都是和將士們一起用飯,水師大營裡四個營區,伙頭營不少,她都是隨便去,想去哪個營就去哪個營,無計劃,無規律。這麼做是為了隨機檢視伙頭營裡的伙食情況,確保沒有偷工減料、供應不足,亦或浪費。
但這天傍晚暮青留在了中軍大帳裡,邊用飯邊看屍單。
穩婆再次驗了屍,有新發現——死者確非完璧之身,但體內竟沒有發現兇手的精陽,衣物上和轎子裡都沒有驗到髒汙或者觸之發硬的地方。
暮青思索了一陣兒,走到軍案下首的小桌上,執筆蘸墨,寫!
她給了鄭廣齊五個看法——
第一,兇手是單獨作案。守宮砂在男子眼裡是一種純潔的性暗示,兇手剜掉守宮砂帶走顯示出一種佔有慾。轎子裡的空間是私密的,他在裡面擺弄著美麗的人偶,這人偶是獨屬於他的,他不會允許別人分享,因此他應是單獨作案。
第二,兇手可能有性缺陷。死者遭到侵犯,體內外卻都沒有留下兇手的精陽,加上兇手剜掉女子守宮砂帶走的行為,他可能有性缺陷,天閹亦或後天有疾,不能人道。但這只是可能,不排除驗屍時有遺漏而造成誤判的可能。但即便這是誤判,兇手也毫無疑問的有些變態的性癖好。
第三,兇手習武。他單獨作案,也就是說死者的四肢是他卸掉的,人為胯部脫臼需要力氣和技術,因此兇手應該是個習武之人,至於武藝如何,目前無法推斷。
第四,根據以上三點,盛京府若要防備下一起案子,需在城中一二等的青樓附近安排人手。兇手的眼光很高,楚香院、憐春閣、伊花館,皆是盛京城裡一二等的青樓。青樓也分等,一般來說,院、館、閣為名的青樓是一二等的煙花之地,多是達官貴人尋歡的去處,三四等的只能以室、班、樓、店及下處為名,所接的恩客身份低銀錢少。這行規只有官字號的青樓可以不遵守,比如說玉春樓,玉春樓裡的女子皆是官奴,曾經的官家小姐,容貌才情皆屬上等,但因戴罪之身而身份降等,因此官字號的青樓才以三四等的店號為名。
第五,盛京府可暗中查訪,看看士族子弟裡有沒有身患隱疾、房事上有特殊癖好且會武藝的人,不排除兇手是江湖人士,但士族子弟也有可能。江湖人士、民間百姓,這範圍太廣,不好查詢,因此可以先排查盛京城裡計程車族子弟。
寫罷,暮青便命人將信送出了軍營,交給了等候在轅門外的捕快。
這些只是表面推測,準確性未必高,不可能抓得住兇手,但讓鄭廣齊先防備著,在她回京前,能少死一人就少死一人吧。
暮青回到桌案前吃飯時,飯菜已冷,她也不挑,端著碗就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