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剛瞧完,呼延昊便問,不同於蛇窟裡的戲謔打擊,這回他是真的動了殺意。
撫著她的手指,他噙著寒涼的笑意低頭望她。她比他矮約莫一頭,肩頭單薄得不似男子,這等身量在草原上連最低等的騎兵都選不上,不過是個飼餵牛羊、任人踐踏欺凌至死的奴。可她卻有聰明的頭腦,草原部族無所不知的神巫都未必有她聰明。那便讓他瞧瞧她的極限在何處,親兵欲救便斷她一指,水漲一寸便斷她一指,答不出來便斷她一指。
斷指之憂,時辰之迫,他倒要瞧瞧她還能不能摒棄雜念,去思去想那出路在何處,他倒要瞧瞧,他斷她幾指時她能想出來……
“西北門,水門。”暮青道。
呼延昊撫著她的手指,忽然僵住,眸中幽光生出裂隙,盯住暮青半晌,森然一笑,扣住她喉嚨的手倏地捏緊,“你以為本王好矇騙?”
隨意說出個門來,她以為便能蒙過他,逃脫斷指之痛?
“矇騙?”暮青皺眉,頗有不滿,“你的大興話想來是沒學好,矇騙乃靠蒙來騙人之意。你認為破解一處圖形謎題我需要靠蒙,還是騙你我需要靠蒙?”
呼延昊:“……”
他方才的話,似乎這不是重點!
“好!那你說為何是水門?說服不了本王,本王便斷你一臂!”呼延昊氣得一笑,捏住暮青的手腕便將她的手臂壓向背後。她真有把人氣瘋的本事,變著法的罵他蠢笨,還責他看低了她的聰慧。那便讓他聽聽,她有多聰慧,只是看過一遍殿中九門便能立刻知道出路。
元修緊盯呼延昊,眉宇如聚烽煙,拳指握如悶雷,裂崩蒼穹之力暗壓著,指尖白如雪。
月殺袖中獨門絲刃暗釦,只待呼延昊一時鬆懈,殺他個人頭滾落!
暮青眉頭都沒皺,她不是不痛,只是忍著,元修和月殺若見她痛不能忍,必不顧一切出手,屆時與呼延昊纏鬥起來,會平白拖延時辰,孟三的傷勢可耗不起那時辰。
“圓殿有九門,日、月、木、水、沙、石、雲、雷、星。日為圓球,月為蛇窟,木為滾輪,簡單的圖形加減法。”暮青道。
“哦?如此說來,水、沙、石、雲、雷、星之門後又為何路?”呼延昊問。
“嗯。”暮青淡淡應了聲,呼延昊以為她會解答,卻聽她道,“你若如此想,永遠也解不開此題。”
“何意?”呼延昊沉聲問,那比他矮了一頭的少年背對著他,因被他鉗制著無法轉身,但他就是能感覺到從她的後腦勺傳達來的濃濃的鄙視。
她的命在他手上,竟還敢鄙視他!
呼延昊不覺加重手上力道,想著是否真要把她的胳膊掰斷,給她點教訓她才肯乖乖聽話,但手上的力道剛加重,便聽暮青開了口。
“我都說了是簡單的圖形加減法,你認為以暹蘭大帝的心思,他會出如此簡單的謎題給我們?”此地已是藏寶之處,若出路只是簡單地加加減減便可推斷出,那何必設此九門呢?倒不如直接放他們離去!
暹蘭大帝,大漠古國一代驚才絕豔的開國大帝,淵博,深沉,傲視天下。他的驕傲怎容許他設下如此不入流的謎題?若如此簡單便能解開,以他的驕傲,他會寧肯不出此題,直接放他們離開。
“九門上的圖形,最容易加減的便是日月木,此三圖卻恰恰在三岔路的門上,只能說明是專門為我們準備的。我們進入此殿,乍一看殿中有九門,一時不知出路,最易先從進門處開始查探,然後便很容易得出圖形加減這個結論來。以常態思維,我們會以為其他門也是如此,於是便會絞盡腦汁去思索那些水、沙、石、雲、雷、星加加減減會是何物,哪道門之後會是出路。但出題之人豈是常人?一路行至此處,若還不知暹蘭大帝的性情,以常態思維去解他的謎題,那被困死在殿中為這些寶藏陪葬也怪不得旁人。”
“……”
“此殿九門上的日月星木不過是障眼法,一個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