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節,一年最新的一輪圓月升起。
夜色裡,在這座名叫醉酒山的山腰上,有座小竹樓。竹樓內,木桌竹椅,桌上擺著幾個乾元神國獨有的好菜。
客廳不大,燈火卻很亮,少年正吃著湯圓,少年對面坐著一位有些慵懶的老者。
少年雖五官算不上精緻,卻也端正,烏黑的長髮一瀉而下,很奇怪的是,尋常青年男子披頭散髮,總免不了要帶幾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這樣反而清雅以極,全無半分散漫,只是臉上有些腫,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裡磕絆了。老者雖然滿頭銀髮,卻是精神極佳,像極了故事中的白髮仙。
老者拿起酒葫蘆仰頭一口,心中想到,到了醉酒山,省一口酒都是不對才對。看著少年吃完碗裡最後一顆湯圓,老者開口道“小子,順帶給我盛一碗”
“老不死,你現在越來越懶,你這麼下去,可能沒幾年了”少年手比嘴誠實,拿著兩個碗便往廚房走去。
少年名叫陳書遠,聽老者說,他的名字乃是天賜的名字,一等一的名字。可要說有什麼好,反正文老者從來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每次都是兩個字概括“極好”。
少年從來都問不出自己父母是誰,老者的答案很肯定,路邊拾來的。
老者說的最多的話便是,不禁打,多看書,去做飯之類的話。少年並沒有多不喜歡老者,反觀他從來都是把自己當做朋友兄弟一般,他教過很多道理,少年也捱過很多他胖揍,雖然一直都是一招被打進藥桶內泡著。可少年卻察覺得到自己一直都在變強,因為山石不會騙自己,草木不會騙自己。
老人每次打完自己都有一堆道理要講。說什麼既然要堂堂正正的人,便不能是廢物。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拽起文來一身正氣。
於是琴棋書畫,拳腳身法,啟文命格,自小諸加於身,少年可謂不堪負重。再怎麼練,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老者還總喜歡帶著自己去一些小世家找人比武,每次自己哪怕再拼也只能打個平手。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陪著老者走過多少山水,換過多少住所,記得這個竹樓自己才建起來兩月吧,也不知道下個地方又會去哪,下一個地方有沒有長明的燈火,熱鬧的街頭,三五同年人,新奇書籍。
少年盛完湯圓回來,坐回自己的位置,老者問道“咱兩呆在一起多少年頭了?”
少年嬉皮笑臉的達到“老頭子,十二年整了,現在忘性這麼大了嗎?”
“也是啊!十二年了,怎麼就培養了你一個廢物呢!虛靈境,離字文九重命格很厲害嗎?還不是我一拳打飛,你看看你自己,帶你出去那些小門小戶切磋,那次贏過?”
“我倒是想贏啊,那些人都是很厲害好吧!我也不想輸,丟的可不光是你的面子”。大概少年永遠也想不到,那些被他稱為兄弟,姐姐妹妹的人,其實都是年過半百的人,只是他,被老者幻術騙了而已。
“最近我要去辦一件事,帶上你不方便,剛好你自己可以擁有自己的時間,早就盼著自己去飛,現在正合你意”老者正色說道。
“老默,為什麼?”少年與老者相處十二年,只知道他姓默,至於為何如此對待自己,老者到底什麼身份,一概不知。
老者好像逐漸不知道怎麼教導這個少年,少年現在其實很善良,也很懂事,只是入世太淺,自己能交給他的道理自己也從來不會少下。
記得他十二歲那年,山下初雪,剛剛從鉅鹿橋歸來的兩人被一群強盜圍住,索要財物。少年便取些財物打發了他們,沒想到的是強盜真的直接離去。老人都驚掉了下巴,這根本不是原來的劇本。
行走江湖,風雨飄搖的叫江湖,暗流湧動的叫江湖,刀光劍影叫江湖,快意恩仇叫江湖。最遺憾的是自己教給他的,他從未得到過實踐,自己並不擔心他的實力,他擔心的是少年眼前的江湖不是他心中的江湖,只是這次自己必須要走了。
“想著跟著我這個老頭子一輩子?那就一起好了”他知道少年回答不了他一個“好”。不能總束縛住一個人,狼很聰明,單單只是接受過訓練的狼,永遠打不過經歷過搏殺才獲取到食物的狼。
少年搖了搖頭,連忙否認“你還是自己去吧,我就不拖你後腿了”
老者取出了一把通體黑色的刀,刀長三尺三寸,刀尖被斜著切掉,居然和少年山海戒中的刀一模一樣。“這把刀原本就是你的,我只是幫你保管而已,這把刀中的魂氣出自你身上,雖然威力更大。但是建議你先講究原來的先用著,當察覺到自己感覺遇到什麼十分危險的情況,再用不遲,目前的話,你還把握不住,”長刀東西緩緩飄到少年面前。
少年也不客氣,將黑色長刀收進自己山海戒中,只是意外這刀如何就是自己的了,但是還是忍住沒問。反正他不說,自己問了從來也沒下文。於是還是裝作興高采烈地樣子一頓訴苦“也就老東西你對我好,沒爹沒孃的,從小跟著你到處打架,還要被你打,還要做飯......”
老者聽著少年吐不完的苦水,拿出一份地圖給他“上面標註的地方,你去走走吧!,行走江湖不要不能主動窺探別人的心境,這是江湖大忌,至於每個地方待多少時間,全憑你自己。”
“慢慢走,時間很長,沿途風景便是好,眼望千川盡是緣啊,跑著進去的未必就好,走著進去的未必就不好,每一步都該有盤算”老者便揹著手向自己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