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片藤蔓,藤蔓中是數不清的人影。
廝殺。
藤蔓那寬大的葉子如同收割生命的鐮刀,看似毫無惡意,卻只是輕輕的一晃,便脫離了根莖斬向了附近的生命。更別提那惡意滿滿的果實,還有不斷從花苞之中飛出的蒼白身影。
鮮血流淌在大地上,屍體被踐踏的面目全非。
刀光劍影,只是為了撕開這醜陋的空間,只為爭得一線生機。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必須將自己的柔軟隱藏起來,讓自己變得心腸如鐵,如同野獸一般的放手一搏。
遠處的人,便如看戲一般的靜靜的看著他們,那葉子不時的收攏,又不時的展開,讓視野如同被幕布戲弄一般。天地昏昏,萬物沉沉。彷彿這時空只等待著殺戮的結束,來一場重生。可是,重生的時空,能洗去這濃濃的血漬嗎?
“他們可是你絕影的人,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難道你不想幫幫他們?”靜怡冷冷的道。身旁站著的赫然是蒙圩、法甲、飛龍等人。暗淡的光束不時垂落下來,靜怡一頭烏黑的青絲流溢著清冷的光澤。蒙圩幾人默默的站在一側,似乎對靜怡的手段已是心生敬畏。
蒙圩收回目光,深吸口氣道,“我和他們,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不是一個世界?”靜怡唇角掠過一抹譏誚的笑意。“你是哪個世界的人?”
蒙圩眉頭微微一皺,明白靜怡話裡的嘲諷,心中不由的升起一抹戾氣,但他卻不敢顯露出來,在強者面前,他不過是螻蟻。他道,“我們已是陌路,不管彼此處於怎樣的世界,以前的情分都已斬斷,既然斬斷,何必再續前緣。”
“果然是修道之人,一句早已斬斷便可將一切拋於腦海,厲害,厲害!”靜怡道。
蒙圩望著靜怡,聲色平靜的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是生是死自然操之於你的手中,我無話可說。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嘲弄於我,想要擊破我的道心,這卻是不可能的,我勸你也別浪費精力了。”目光隨後落在藤蔓群中,廝殺的更加厲害了,不時有鮮血飛濺而出,慘叫之聲不斷。“我是獵道者,獵道者要殺的人也是我要殺的人,他們如此抵抗,不過是讓自己更痛苦罷了,這是愚蠢的做法。”
靜怡眉頭微微一挑,目光忽然一閃,便落在了遠處。
遠處一叢山石之上,落下一道白光,白光消散,顯露出一道身影來。靜怡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那身影一襲白衣,身形消瘦,給人以似曾相識的感覺。那身影這時候緩緩轉過身,文弱的面孔帶著笑意,甚至那目光也帶著笑意。靜怡的心臟驟然收縮,面色也蒼白起來。
“靜怡,我找到你了!”
靜怡身旁的法甲瞳孔微微一縮,而他身側的飛龍卻是眉頭一揚,望著那削瘦男子臉上的笑意越發覺得可憎,手中的鐮刀噌的一聲,竟是劈了出去。法甲心中暗道不好,但望著靜怡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攔阻,而蒙圩的神情卻是變得怪異起來。飛龍一刀劈出,刀勢恢弘,勁氣如暴,眼看著便要將那男子斬為碎片,卻在這時,那男子手掌一揮,一抹白光轟的落在了飛龍的身上。
鐮刀飛起,飛龍的身軀砸在地上,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裹挾著橫飛出去,砸入那藤蔓群中。一大片藤蔓轟然斷裂,藤蔓群中的人群呆了一呆,瞬即衝了出來。
“三爺!”有人叫道,聲音中帶著驚喜。
人群中有千勝先生,卻是注視著蒙圩,滿臉的血汙無法遮掩他的遲疑。而他身側的華僧呆了一呆,便大步跑了上去。
“三爺,原來您在這,兄弟們可想你了!”華僧跑出十餘步,蒙圩忽然一掌劈了出來,掌風落在了華僧的腳下,華僧砰的一聲被震飛出去。“三爺,您這是······”一人飛身而起接住華僧,迅疾旋身後撤到了千勝先生等人的身邊。
“什麼三爺,吾乃偉大的獵道者弟子蒙圩,你們這群低賤的螻蟻,還不束手就擒引頸受戮,愚蠢的抵抗,不過是讓你們死前遭受更多的痛苦!”蒙圩微微揚起面孔,面色清冷的道。
“三爺!”華僧叫道,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身邊的千勝先生抓住他的手臂,微微搖頭。
“該死,該死!”砸入藤蔓群中的飛龍叫喊著站了起來,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螻蟻,你惹怒我了,我要將你碎屍萬段!”一條藤蔓從土層下方飛了出來被他一手抓住扯了出來。“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但你與我獵道者為敵,你就只有死路一條。”騰空,俯衝,甩動,飛龍如同一卷風暴,衝向了瘦削男子。千勝先生等人面色凝重的注視著蒙圩,蒙圩卻是視而不見,千勝先生輕輕一揮手,便與眾人避讓到了一側。
“靜怡,跟我走吧!”削瘦男子望著靜怡道。一道光從他的手掌中飛出,撕開了飛龍的勁氣,擊中他的胸口,飛龍悶哼一聲,整個人直上蒼穹,而後如隕石一般的砸在地上。大地震顫,迅疾撕裂開來。
靜怡望著削瘦男子,面色陰冷的道,“陳乾,你學了仙法又怎樣?”
“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削瘦男子道。“我的心裡,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對你的感情都未曾變過。靜怡,跟我走,我們隱居山林,與世無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