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九提起頭,卻是戰府的戰珏。戰珏身後跟著兩個身材魁梧的年輕男子。戰珏望著仇九笑,道,“怎麼發呆,是不是有心事?”
仇九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只是膚色和麵上的傷,卻是無法掩飾的。
“昨夜本想去看你守擂,但因為王師要收我為徒,我不得不為我要準備的禮物上心。看你這樣,定然是沒什麼問題的。老闆,再來一罈酒!”
仇九已經喝了一罈酒,那酒水宛若是清水一般,對他的身體毫無影響。戰珏說話,仇九卻是沒有開口。當那乾瘦的老闆將酒遞上來,戰珏便為仇九倒上酒。
“你看,人都來齊了,聽說祭壇周邊已是人擠人,連路都沒了!不過沒關係,我們是貴賓,有專門的通道的。而且在祭壇有我們自己的位置,待會我們一起進去。”
戰珏喋喋不休,仇九卻是悶聲喝著酒。
他的身體其實很不舒服,脖頸,臟腑,筋絡,皮肉,那不舒服便由內而外由上而下,分著不同層次爆發。若是換作其他人,怕是早就平靜不下來。可是,仇九已經習慣了,特別是脖頸的痛楚,那不時發作的挫裂感,總是讓人如坐針氈如在烈火中炙烤。不過他已經習慣,到底不如正常人。
他需要安靜,需要獨處,需要默默的去忍受和消化。
所以,戰珏雖然表現的熱情,卻讓仇九有些不悅。
仇九的神經已經繃起來,若是戰珏繼續如此不休下去,怕是仇九會暴躁起來作出無禮的舉動。不過,戰珏見仇九神色沒有絲毫熱情,卻也收住了話匣子,飲了一口就,皺起眉頭來,道,“今天三公子會代表慶王出面說一些客套話,然後便是王師自己追憶往事以及鼓勵後輩的說辭,緊接著才是真正的金盆洗手。對了,我帶你去見個人,這個人你先前見過了。”
仇九騰地起身。戰珏起身朝身後的人說了幾句,便領著仇九步入了一條巷子。巷子很深,牆壁上已是佈滿青苔,地面的街石也是顯得有些溼滑,那黑沉沉的顏色和痕跡,似乎便是死去青苔的屍骸。兩人在巷子裡走了有百步遠的距離,便來到了一處靜謐的院落。
來到了這裡,彷彿來到了喧鬧城市的郊區。
戰珏伸手瞧了瞧門,門便被從裡面開啟。
有兩排肅身而立配著刀劍的武士面色嚴肅的站在那裡。
戰珏笑了笑,帶著仇九從那兩排武士中間朝裡面走去。
一絲絲琴聲從前面傳來。琴聲如風,訴說著春日裡的甜蜜。很快便有女子那咯咯的笑聲。戰珏瞥了仇九一眼,低聲說道,“這是王師的孫女,那晚你可能沒看清,不過人特別不錯,清麗雅靜,溫婉賢淑,王師已是有意將孫女嫁給三公子。”
從外院大門進入,穿過遊廊,來到一處花園。
假山處處,流水不絕,青葉飄逸,流蘇扶風。
在遊廊上可見前面不遠處有一石亭,石亭裡有兩個青春的身影在那裡。女子坐在石桌前,雙手撫著琴絃,男子則站在女子的背後,臉上滿是深情與愛意。女子不時笑著,男子則抓著她的香肩,彎下腰說著什麼。
在距離石亭還有段距離的時候,戰珏和仇九停了下來。
“我們等一會,這曲子完了,三公子便會過來。”
仇九不語,也不看那石亭,只是雙眸靜靜的望著那水面的倒影。
春寒還在,但春意已是盎然。若是在老家,那山坡上的樹木怕是早已吐露新芽綻放出新生的葉子。還有河邊的茅草,那些野花。男方的天氣,總是寒意去的快,只要明陽,氣溫顯然要高不少。
兩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值得琴絲髮出顫音,女子嫋娜而起,避開了男子的雙手,捂著嘴偷笑著。男子搖了搖頭,朝遊廊裡的戰珏兩人望來,道,“我這還有點事,跟他們談完,我們便去找你王師。”女子點了點頭,雙手交疊在腹部,眸光如那春水般澄淨透徹。男子便從石亭裡走了出來。女子望著遊廊裡的兩個人,好奇的盯著仇九。
“讓你們久等了!”朱兆基歉意的道。“在這裡坐吧,我們雖然之前見過,卻是沒有好好聊過。趁著王師典禮還有段時間,我們便在這裡偷偷閒聊聊天。”
三人在遊廊裡坐下。風從院牆滑落,吹著那青葉在水面上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