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花綻放,劍芒匹練而開。
於是變成了大殺伐。
四下裡一片沉寂,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此刻都發不出聲音來。那在岸上的人,在水中掙扎的人,此刻盡皆呆住了。
遠處黑暗中,一艘堅固恢宏的船搖晃著,在船頭有幾個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剛才的那一幕,讓他們震驚,然後沉思。特別是白衣勝雪的韓倉,面色無比的難看。
“竟然還有第三人可以將劍之道發揮到如此地步!可見往日的我們,不過是坐井觀天,太無知了!”灰衣老者低聲一嘆,面色凝重。
白衣老者卻是凝望著遠處,道,“我怎麼感覺那一劍之中竟然有韓小子你的身影!”
韓倉身形一顫,確實,那一劍糅合了自己和師傅的身影,雖然有很大的不同,但其精髓卻是一樣的。難道,他忽然猜想,難道師傅還有其他真傳弟子,而自己不知道?這樣想著,他猛然生出一絲不甘,還有嫉妒。難道師傅的真傳,對我還有保留?
兩位老人不知道韓倉的想法,但是韓倉卻如鑽牛角尖的人一般,讓那思想在心裡紮根。
遠處,已是一片慘淡,連光火也已經黯淡了許多。
那些在江面上起伏的身影,朦朦朧朧,暗暗沉沉。
韓倉垂下目光,心裡有些後悔讓司馬南掉轉船頭。他覺得仇四幾個人有些可疑,所以讓司馬南盯著,仇四兩人悄悄離開,他們便立馬掉頭跟了上來,然後在這裡停船觀望,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個。他沮喪的道,“我們走吧!”
兩名老人互相對望一眼,一種憐憫的心思在心裡浮現。
距離大船有十來丈遠的地方,黑暗籠罩之處,是一條如漁船一般的小船。船尾站著一名女子,身後的船主只是蹲在那裡抽著煙。
女子的眼眶裡滿是淚水,淚水悄無聲息的淌落下來。
自從醒來,她便望著那邊的清醒,雖然距離有些遠,卻能分辨得出哪個人是他,也能看到女童安全被救出。可是現在,驚天的一劍,彷彿連那人自己也給埋葬了。她止不住的傷心起來。
這時候船主將菸灰從菸斗裡磕出來,站起身道,“姑娘,你也別看了,我們這樣的人是參合不進去的,還是想開點吧!”
“他、他可有給我留下什麼話?”
船主搖了搖頭,道,“他安置好你之後,他一心想靠近那條畫舫,後來他鑽入水中,離開了。唉,這天寒地凍,也就是他,不然誰還能攪起這樣的風浪,早就葬身在江水中了啊!”
她想著他小時候的樣子,在水中游戲的樣子,那得意、自豪的樣子。那時候,村子裡的老人說他是水猴子轉世,所以能像魚一樣在水裡自由自在。那就是他,忽然她心裡無比確定,無論他變化成什麼樣子,很多東西是消失不掉的。她想起逃荒路上自己和哥哥被賣給那家人時,他默默的站在一旁,強自笑著。
“這樣多好,不用跟著我們受苦了!而且前面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楚。狗子,小花,好好活著,我們長大了一定能再見面的。特別是你,小花,千萬別動不動就哭鼻子了,不然誰會喜歡你啊!”他那時候強自笑著說,聲音卻無比的失落和難受。
於是,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臂,一口重重的咬了下去。
她認真的對他說,“你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來找我。”
現在,她哭得更厲害了,再也不壓制著自己的聲音,放聲哭泣起來。她的心,是那樣的空,那樣的空,彷彿一切的根系都被命運之手斬斷了,只剩下她一副皮囊。
船主站在身後,默不作語,只是那飽經滄桑的眼眸,卻是流露出了深深的憐惜與感嘆。
一艘船突然從昏暗中朝這邊而來,有人在喊著她。她淚眼婆娑的朝那邊望去,卻見到幾個人站在那裡。
“花月姐姐!”
“花月!”
“月娘?小蓮!”她停止哭泣,吃驚的喊道。那艘船便到了近前,一道瘦小的身影一個箭步跳了過來,一頭撲入了她的懷中,哭泣起來,無比的傷心,叫道,“花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