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洪水尚未退去時,天子憂心如焚,也不能寢,親近之臣無不小心侍奉。
不想,趙佶身邊卻跳出來一個二五仔,欲要趁機搞事。
起居郎李綱上:
“國家都汴百六十載,未嘗有變。今城面巨浸,湍悍峻激,東南而流,其勢未艾,或淹旬時,因以風雨,不可不慮。夫變不虛生,必有感召之災;災非易奭,必有消弭之策。望陛下斷自宸衷,詔廷臣各具所見而採行其說,濟危圖安,以答天戒。”
趙佶看到此疏,氣就不打一處來。
身為親信近臣,李綱不幫忙還搗亂。
水都淹到城門了,這個時候“詔廷臣各具所見”,能具什麼“所見”?
以朝堂眾臣的死德性,除了相互攻訐盡扯蛋,還能幹什麼正事?
天子怒李綱迂腐不曉世事,斥其人歸家閉戶反思。
李綱卻不識好歹,乞直前奏事,以盡其愚妄無知之言。
皇帝徹底失望,乃詔:“都城外積水,緣有司失職,堤防不修,即非災異,忠言讜論,未始不求,豈假天災!”
隨後,又降詔“綱挾奸賣,直送吏部與監當”。
沒過幾日,又降李綱一官,發配沙縣監稅。
待大洪水有退去之勢,之前不願治水的唐恪卻乘小舟觀察洪水之勢。
巘戅戅。剛好皇帝登樓遠望,問左右,遠方小舟上是何人,對曰戶部侍郎唐恪。
未過多久,洪水退,天子召唐恪入對。
趙佶勞唐恪之功曰:“宗社獲安,卿之功也。”
唐恪從懷中掏出疏,對答:“水陰類也,至犯城闕,天其或者以陰盛之漸警告陛下乎?願垂意於馭臣鄰,遠女寵,去小人,備夷狄,以益謹天戒。”
天子心情正好,嘉納其言,一時傳為仁君名臣之美談。
東京城的水患終於退去,清淤賑濟,尋訪民間疾苦之事,自不用皇帝親自操心。
至於大水一路東去,造成的災害,更沒精力去想。
天子很快就被一封尚書右丞張邦昌轉交的密奏給整懵了。
趙宋朝廷寄予厚望的徐澤獨扛李子義部賊軍大半年後,突然拋下本部兵馬,出現在了賊軍的後背,並迅速控制青州、淄州和濟南府三地。
因為事發突然,且同舟社一路“和平接收”各州府,沒有兵荒馬亂,自然不會造成社會動盪,一切都很平穩,外人甚至不知這三地已經變了天。
直到知密州事兼京東東路經略副使徐澤的密奏送到東京,趙佶才知道京東東路徹底完了。
在這份密奏中,徐澤先用大段篇幅描述了苦抗賊軍的登州慘狀:民生凋敝,百業荒廢,“生民盡去十之二三”,社會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大半年過去,登州始終看不到一兵一卒的增援,也沒聽到朝廷出擊賊人的訊息,已經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