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衙門。
朱慈烺聽到周鏡僱兇殺人,但兩個殺手在通州被抓獲的訊息時,他正在戶部,和戶部尚書傅永淳,侍郎王鰲永商議軍需糧餉的時間,湖廣戰事危急,新任湖廣總督吳甡已然要從山東啟程,但京營的兩萬人馬卻遲遲無法出京,一旦耽誤了湖廣戰事,那就悔之莫及,因此,朱慈烺最近這幾天,幾乎每天都往戶部跑,京師的幾個大糧倉他也挨個看了一遍,說起來也不是傅永淳和王鰲永耽擱,實在是倉中無糧。
心中著急,朱慈烺臉上不免就露出了怒意,戶部眾人見到他就戰戰兢兢,只恐太子爺生氣。
如此情況下,嘉定伯府的大事,就更是令他吃了一驚。
說周奎貪財、吝嗇,他絕對相信,但敢派殺手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前定國公徐允禎,一時他還真不敢相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歷史上,各個封建王朝,對皇子王爺之一類的皇親,多有保護,即便有不法和胡作非為,也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但外戚卻不同了,什麼國丈,國舅,駙馬,長駙馬,歷來都是亂世重典、殺雞儆猴的物件,不論京劇評劇上黨梆子,皇帝最後揮淚斬殺的,都是這一類人,而不是自己的皇子。
如果這事真是周奎做的,嘉定伯府這一次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即便是有周後的面子和崇禎帝的衛護,怕也是不能倖免。因為文官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對朱慈烺來說,他早就看周奎不爽了,周奎被朝廷懲治,老實說,他真想幸災樂禍一番。
但偏偏他又樂不起來。
原因很簡單,思想是思想,現實是現實,思想裡,他恨不得抄了周奎的家,充實國家財政,但現實裡,周奎是他的外公,牽連著周後,也牽連著他,如果周奎做了什麼不法的事情,他這個當朝太子的臉上,怕也是沒有光彩,繼而有所影響。
所以,這件事不能不管,朱慈烺必須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周鏡為什麼要派人去殺徐允禎?
而本能的,朱慈烺就有一種感覺,周鏡派出的殺手,在通州被抓獲,恐怕不是“巧合”兩個字就可以解釋的。幕後說不定會有一些秘密……
“給蕭漢俊傳信,令他查一下,通州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時再查一下,看嘉定伯府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
急匆匆地走出戶部衙門,朱慈烺小聲叮囑唐亮。
“是。”
軍情司雖然退出了京師,但並沒有退出通州,以軍情司的實力,調查出真相,應該不是問題。
“殿下,皇后娘娘召你立即進宮。”
在戶部衙門前面的小廣場,朱慈烺正要上馬,坤寧宮的一個緋袍太監就到了。
朱慈烺點頭,急急往坤寧宮而去孃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周後沒有什麼人可以商議,大約就只有他這個兒子了。
坤寧宮中,周後正焦急的踱步,雖然徐高“斬釘截鐵”的說,嘉定伯府不會有問題,但她卻不能放心,此時此刻,她心中滿是惶恐和無助,丈夫的冰冷,讓她只有一個人能依靠,那就是兒子。
但事情不明朗,細節不清楚,朱慈烺短時間之內,卻也無法為她驅散憂愁,只能安慰、勸解。
等周後的心情稍微平靜之後,朱慈烺離開坤寧宮,來到乾清殿。
“父皇萬安。”進到暖閣,朱慈烺先請安。
“嘉定伯府的事情,你聽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