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一個破千總。”呂秀才笑:“狗朝廷的山東官兵主要集中在濟南臨清德州和濟寧,魚臺縣這樣的小地方,根本顧不過來,只要破了城門,魚臺縣就是咱們的了,城中的金銀糧食隨便搶。距離魚臺縣最近的大股官軍就是濟寧,但濟寧距離魚臺縣一百里,濟寧官軍得一天時間才能趕到魚臺縣,如果他們來的人少,咱們就滅了他們,如果來的人多,嘿嘿,那就風緊扯呼,溜之大吉……”
“娘求的。還是秀才知道額的心思!”郝搖旗哈哈大笑。
郝搖旗是一個外粗內細的性子,乍看起來他對什麼也不在乎,但心裡卻精著呢,他當年總喜歡搖著大旗衝在最前面,但卻總能毫髮無傷,並非全部都是運氣的原因。此次被李自成委以重任,他可是絞盡腦汁的琢磨了好幾天。京師的朱家太子不是一般人,何況還有前山西巡撫吳甡的輔佐,想要暗夜偷襲,怕不是那麼容易,就算成功了,自己這四千騎兵的老家底,怕也是剩不了多少,白白為李自成做嫁衣了。
加上李巖在臨行之前那一番鄭重其事的叮囑,他越發覺得,濟寧不是輕易可以去的。
但闖帥的命令也是要執行的,如果緩兵不進,甚至是無功而返,以闖帥的脾氣,怕是不會饒他,因此想來想去,他把目標定到了魚臺縣。魚臺縣有糧有銀,,不但能完成闖帥的任務,也能大發一筆,最重要的是,他攻擊魚臺縣屬於是出其不意,濟寧的官兵現在一定是全神戒備,等著他去進攻呢,但他偏偏不去。
眾人也都是笑。
比起突襲濟寧,突襲魚臺縣的把握更大。誰也不願意去冒險,眾人當然同意。
張武雖然還有點猶豫,見眾人都同意,他也只好點頭,畢竟郝搖旗才是主將,他只是配合。於是郝搖旗開始分派命令,分完之後,令大小頭目回去睡覺,天一黑就出發,爭取在半夜抵達魚臺城下。很快,流賊各個軍帳中就鼾聲如雷。
……
濟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朱慈烺第一次感受到了對戰場未知的煎熬。
一個決定,可能影響戰局的勝敗和幾萬人的性命,這樣的壓力,絕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古人有句話,胸有驚濤而面無平湖者,可拜為上將,雖然有點誇張,但卻說明一個主帥最需要的特質就是鎮定,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慌張,都需要保持冷靜。
這一點,帳中的任何人,從參謀司的三大參謀到兵部侍郎吳甡都是很好的證明,幾人雖然表情凝重,但一點都沒有緊張。
相比之下,作為主帥的朱慈烺還是有點嫩,在等待之時,忍不住露出焦灼之色。
晚上十點,斥候兵送來最新的情報。
董朝甫抓了兩個“舌頭”,一番拷問之下已經調查清楚,山林中的流賊騎兵不止五千人,而是有八千人,帶兵將領則是闖營中有名的猛將郝搖旗!
董朝甫現在在一百里外的馬廟鎮,從馬廟鎮到濟寧,即便是快馬傳遞,也需要三個小時,也就是說,現在傳來的訊息,是三個小時前的事情了。
這一來,馬進忠也認為郝搖旗會夜襲京營了,雖然郝搖旗不如劉宗敏和李過,但依然是闖營前三位的猛將,人馬又多了三千,以八千騎兵對京營兩萬步兵,勝算更多。郝搖旗好像沒有不來濟寧的道理。
吳甡卻臉色一變,搖頭:“不,流賊不會來濟寧了。”
“何以見得?”參謀司李紀澤問。
“如果闖賊真有突襲我大營的決心,那麼帶兵的就不會是郝搖旗,而應該是劉宗敏或者是李過!既然用郝搖旗,說明闖賊並不打算在濟寧投入主力,郝搖旗雖是猛將,但卻不是闖賊的親信,老夫在山西巡撫任上時,曾經和郝搖旗交過手,其人看似魯莽,其實相當精明,對自己的身份處境有相當清醒的認識,所以他不會來碰京營這塊硬石頭,但他又不能空返,所以他一定會找一個我們沒有想到的地方,狠狠咬上一口……”一邊說,吳甡一邊看著地圖,說到此,他忽然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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