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階段朱慈烺只能做太子能做的事情。
又沉思了一會,朱慈烺望向吳甡:“如果不是全駁回,只是駁回一個呢?周延儒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倒是可以一試。不過殿下,駁回一個人選有什麼用嗎?”吳甡不解。
朱慈烺扶著牆垛,抬目望向夜空:“有用。事到如今,必須做兩手準備了,如果左懋第和史可法能有所突破,撬開那些鹽官的口,或者馮導研和楊顯名進京之後,能幡然醒悟,交代所有罪行,並將南京的保護傘供出來,朝廷來一番雷厲風行的整治,再順勢推行鹽政改革,那是最好不過了。”
吳甡慨然道:“殿下放心,刑部和大理寺一定會嚴查此案!”
刑部尚書徐石麟是東林人,大理寺中也有不少東林人,所以吳甡很有信心撬開馮導研的嘴。
但朱慈烺卻不敢太樂觀,整個事件中,最重要的就是南京的保護傘,但南京保護傘是馮導研和楊顯名求生的唯一希望,兩人怎會輕易供出來?就像當初徐衛良對朱純臣,若非必死,徐衛良又怎會將朱純臣供出來?
何況內閣態度曖昧,馮導研和楊顯名那樣的人精一定能察覺到,這會更給他們頑抗的底氣。
唯一不確定的是司禮監,如果司禮監態度堅決,對楊顯名大動刑罰,估計楊顯名肯定是頂不住的,但司禮監掌印王之心一向低調,是不是會參與進來,誰也保不準。再者,楊顯名貪墨的銀子,不止往南京送,應該也往司禮監送了不少吧?查了楊顯名,司禮監估計也有人會倒臺,公公們能有這樣的勇氣嗎?
朱慈烺心中苦澀,嘆口氣繼續道:“若是這兩件事情都沒有發生,那我們就要做最壞的打算了,兩個月後,左懋第無功而返,他個人榮辱我不在意,誰讓他沒有完成聖命呢?我擔心的是,鹽政改革會因此而半途而廢,那些鹽官鹽商在過了這陣風頭之後,依然故我,朝廷的鹽稅依然收不上來,而鹽價也依然高漲。”
太子所說,吳甡隱隱有所想到,但卻沒有那麼悲觀,拱手道:“殿下忘了丁魁楚了嗎?丁魁楚是河南永城人,和揚州鹽商素無往來,且為官有清名,如果他全力配合左懋第史可法,揭開黑幕、澄清兩淮鹽政未必不可能!”
朱慈烺搖頭:“丁魁楚可配不上清名兩字!他在家閒居多年,此番復出被任命為兩淮鹽運使,絕不是周延儒的心血來潮,這中間一定有不為外人所知的關聯。何況丁魁楚過去是河北巡撫,此番就任兩淮鹽運使等於是降了半級,若不是為了錢財,他又何必這麼委屈自己?所以我對他不抱任何希望,我甚至認為,他會和那些鹽官鹽商們沆瀣一氣,暗中阻擾鹽政的改革!”
吳甡臉色忽然臊紅,丁魁楚是東林出身,如果真像太子所說,那他們同意丁魁楚的任命,就是在誤國誤民。
雖然都是東林出身,但吳甡對丁魁楚並不瞭解,因此在朝堂上也就沒有激烈反對,其實也不怪他,丁魁楚的惡行惡跡是在兩廣總督的任內才顯現出來的,此時朝堂上的群臣,從蔣德璟到鄭三俊,都把丁魁楚當成是一個時運不順的東林舊人,對丁魁楚的真面目,還沒有人能清楚認識。
“兩個同知、一個副使,如果都用南京的人,再配上一個丁魁楚,兩淮鹽運司怕不會比馮導研任上改善多少,縱使鹽政改革的詔令發到揚州,也未必能推動。為了鹽政改革大計,我們必須阻止此事的發生。”朱慈烺道。
吳甡一拱手,慨然道:“殿下有何命令儘管吩咐,吳甡必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