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黃道周這個詹事,朱慈烺以後恐怕再難逍遙了。
所幸黃道周此時不在京師,而是在千里之外的福建,聖旨到福建,黃道周起身赴任,來來回回最少一個半月。
也就是說,朱慈烺只有一個多月的清閒時間了。
而接替吳偉業左庶子位置的是馬世奇。
馬世奇,字君常,號素修,崇禎四年進士,與華允誠,龔廷祥並稱“錫山三忠”,甲申之變中,李自成破北京,馬世奇自縊死,二妾亦隨死,而在此前的兩月,馬世奇就已經有所預料,每每朝議歸來,太息泣下,曰:事不可為矣。
馬世奇是忠臣,為人廉,但除了八股文章之外,是否有經世的才能,朱慈烺就不知道了。
……
紫禁城。
大約是剛飄了一場小雨的緣故,紫禁城空氣清新,落日的餘暉照在金碧輝煌的樓宇間閃爍著明亮的光澤。
朱慈烺坐在布輦上,琢磨著怎麼和父皇應對,以解釋王鐸吳偉業之事?從兩人被罷職,而且聖旨口氣極其嚴厲就可以知道,崇禎帝對兩人所作所為十分不滿,有極深的怨念,子不教父之過,養不教師之惰,懲戒了老師,他這個學生肯定也是跑不了的。
另外,此次薊州之行從四天變成十一天,朱慈烺也需要找出一個合適恰當的理由。
照崇禎的脾氣,兒子擅做主張,明明有薊州北的官道,卻偏偏要走薊州南的小道,多繞了六天的路,心裡肯定是生氣的,臉色凝重,目光嚴厲也一定是少不了的,不過朱慈烺並不是沒有繞道的理由,那就是為了祭奠玉田總兵小曹將軍。
小曹將軍松山殉國,天下人人敬仰,作為太子的親到他玉田的靈堂祭奠,跟崇禎帝在京師設壇祭奠洪承疇是一樣的道理。
這麼想著,已經走到了乾清宮前。早有小太監忙不迭的進去稟報了,朱慈烺下了布輦,三步並作兩步走進殿門,剛進到殿中,就聽見後面的暖閣中傳來崇禎帝憤懣憔悴的聲音,與之伴隨的是兵部尚書陳新甲顫抖恐懼的回答。
朱慈烺輕輕嘆口氣,歸德失陷,父皇又在發脾氣了。
一會,兵部尚書陳新甲和侍郎吳甡從裡面走了出來,兩人都面如土色,陳新甲隱隱還在顫抖,顯然是被崇禎帝雷霆之怒嚇到了,大明六部,最難做的就是兵部尚書了,每天聽到的盡是倒黴的壞訊息不說,還提心吊膽,生怕崇禎帝一怒之下將其投入大獄。
見到太子,陳吳二人連忙見禮。
朱慈烺回了一禮,用眼神安慰陳新甲。
雖然陳新甲能力有限,但勝在聽話,辦事也還算用心,朱慈烺可不希望他被崇禎帝換掉,或者他本人受不了壓力而崩潰。
太子的理解和安慰,讓陳新甲緊張恐懼的心情稍微得到緩解,他向太子深深一禮,苦笑著去了。
吳甡臉色凝重的向朱慈烺眨了一下眼,好像是在提醒什麼。
朱慈烺雖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卻也知道即將面對一場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