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草民,一個臣,那可是官員和百姓的差別。趙敬之激動又惶恐。
等他站起來,朱慈烺道:“廣東漕米改海的政策,本宮已經和你說過,沈家那邊我也已經打過招呼,你到了廣東找他們就是,以後雙方就是合作關係。沈家是船幫,大多數情況下他們只賺運費,當然了,運費要比漕運貴一些。不管從廣東到天津,還是天津回廣東,貨物都由京惠商行負責,這是咱們的財路,也是咱們的負擔,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尤其從廣東運糧之時,切不可在其中參雜其他貨物,以免危害到漕米改海的政策。”
“臣明白。”
朱慈烺點點頭,端起茶盞,準備結束談話。
“殿下,臣還有兩件事要稟報。”趙敬之連忙道。
“說。”朱慈烺放下茶盞。
“昨日京城徽商商會的會長蔡其昌給臣發了一份帖子,邀臣到他府上一敘,臣雖然經商多年,但跟蔡其昌素無往來,臣立刻明白,他邀臣一定是為了糧米之事,今天上午臣去了,聽他一說,果然是,蔡其昌說,不管誰開糧米店,徽商都歡迎,哪怕不從徽商那裡進貨也沒有關係,不過希望未來的價錢能跟京城其他的糧米店,保持一致。”
徽商是京城米商的最大戶,幾乎壟斷了京城所有的糧米生意,嘉定伯雖然開了四家米店,但進貨渠道全是來自徽商,也就是說,嘉定伯並不派人到江南買米,而是等徽商的運糧船到通州之後,再大量購買。
趙敬之找店鋪、召夥計,明明就是要開糧店,但卻遲遲沒有跟徽商打招呼,這讓徽商非常奇怪,難道趙敬之有其他的進米渠道,又或者是要親自到江南買米?
蔡其昌邀趙敬之見面,一來試探口風,二是也是把行規告訴他,不管你的米從哪裡來,但都不能破壞京師糧米的價格。
哪一行都有既得利益者,徽商就是京城米價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掌控了京城糧米的價錢,趙敬之忽然殺出,一下就要開六間米店,還租借了好幾個大倉庫,一看就是大手筆,背後有大資金的介入,徽商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因此要提前警告趙敬之。
說起來還不錯,還提前警告,有的黑心商會就不會提前警告,而是等你開了店之後,再全行業一起擠兌你,甚至到你店裡去鬧。前世裡的西北拉麵幫就是如此。
“你怎麼回答的?”朱慈烺淡淡問。
“臣什麼也沒有說。”如果沒有後臺,沒有背景,被行業大佬警告,趙敬之還真不敢等閒視之,不過有皇太子這棵大樹,他對蔡其昌的警告,並不在意,
朱慈烺淡淡笑:“知道了。”
踏足了糧米店,就是為了攪皺這一池春水,京惠商行的米價,肯定是不會聽徽商的,說不定還要跟徽商反著幹。徽商如果敢挑釁,朱慈烺不會客氣。
“殿下,臣是廣東人,廣東沿海一代的百姓都喜歡晾制魚乾,豐年儲藏,災年使用,廣東糧米店中都會有魚乾出售……”趙敬之道。
朱慈烺眼睛一亮:“繼續說!”
這個亂世裡最重要的物資就是糧食,如果能填飽肚子,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災民跟著李自成造反了,流賊之禍自然就會得到緩解,既然陸地上種不出,跟大海要口糧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臣以為,京惠米行也應該經營魚乾,而且應該大規模的經營,北方之地連連災旱,連樹皮草根都有人啃,魚乾既易於儲藏,又便於運輸,一條魚乾可以讓一個人飽食一頓,如果運用到軍中就更是方便了,只有有水,將士們隨時都可以使用也不用埋鍋造飯。”趙敬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