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暗暗點頭,蔣德璟還是有點見識的。
“臣附議!”
“臣反對!”
反對和贊成的聲音在朝堂上響成一片,爭執不斷。但總體來說,贊成的還是比反對的少。
口風如雨,朱慈烺站身其中,感覺像在被口水洗澡。
“殿下,臣有一問。”又有人站出來點名朱慈烺,這一次是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孟兆祥是忠臣,甲申之變時,戰死在正陽門下,其子孟章明帶著全家人自縊而死,可謂一門兩烈士,父子皆忠臣,因此朱慈烺尊敬的回了一禮:“侍郎請問。”
“厘金局沿途設定,用人甚多,如何保證沒有貪汙舞弊之徒?”孟兆祥問。
朱慈烺道:“這就是內閣和刑部的事了,我只是提一個大建議,施行的小細節,還要內閣和各地督撫大人們商議。”
孟兆祥點點頭,退了下去。
朱慈烺心中明白,孟兆祥沒說反對或者支援,但隱隱然已經是支援了,不然不會問到厘金局成立的細節,這一點的小心思,朝臣們包括御座上的崇禎都心知肚明。
“內閣怎麼看?”
一番爭吵之後,崇禎終於看向了內閣。
遼餉加重農民負擔,致使“民窮財盡”,各地官員訴苦的奏摺,他每天都會收到很多。崇禎很瞭解,也很痛苦,但國庫空虛,朝廷財源枯竭,不徵“遼餉”,朝廷拿什麼平定遼東,剿滅流賊呢?
因此,遼餉是不得不“惡”。
但朱慈烺的厘金稅,讓他眼前一亮,如果厘金稅一年正能收300萬,朝廷又何必施行那臭名昭著的遼餉呢?不過朝臣的反對之聲讓他猶豫,僵持情況下,內閣四臣的意見至關重要。
眾臣目光都看向首輔周延儒。
周延儒輕輕咳嗽一聲,站到殿中,沉吟了一下,端著肩膀對崇禎行禮:“厘金稅甚好,老臣以為試行。”
厘金稅是皇太子提出來的,有理有據,皇上眼睛裡隱隱又有喜色,他這個首輔當然不能唱反調。
朱慈烺長長鬆了一口氣。周延儒雖然有奸相之名,但看來卻也不是昏庸盲動之輩。
御座上的崇禎帝也鬆了一口氣。
朝堂隱隱騷動,那些反對的官員表情激動,不明白首輔大人為什麼要同意?
“不過厘金稅一年是否能收到三百萬,老臣卻有點保留。”周延儒恭謹的向朱慈烺躬了一下:“請殿下恕罪。”
朱慈烺還了一禮,笑:“厘金稅新開,周老先生大人有所疑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只要各地的厘金局都設定起來,嚴格收稅,一年三百萬的銀子,我還是有把握的。”
朱慈烺的自信來自後世,滿清在沒有江南的情況下,都能收到一千萬,如今大明江南在手,京杭大運河在手,而且奢侈品加倍收稅,如此情況下,如果連區區三百萬都收不到,那就怪了。
明朝的官場還不流行稱呼長官為“大人”,只有首輔次輔等內閣成員可以享受“老先生大人”的待遇,因此朱慈烺稱呼周延儒為周老先生大人。
“但如果收不夠呢?”周延儒一臉憂心,聲音沙啞:“厘金稅收不上來,遼餉又廢除了,到時朝廷拿什麼發軍餉?遼東和流賊又如何平定?天下豈不就亂了?因此老臣以為,遼餉暫時還不能廢除,等到厘金稅收上來,確有三百萬,足以補上遼餉的缺額之後,再廢除遼餉也不遲。”
不得不說,周延儒的話很妥當,有老成謀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