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一萬災民入了城,自然是墨入清水,暈染開來,將這一整座永和縣城變成了不黑不白的灰色地帶。
其實想制止這一現象也簡單,讓這一萬多災民吃得飽穿得暖,這邪教自然是開展不起來。
可現在愁就愁在沒辦法讓這一萬多災民安居樂業啊!
這時候一雙白淨的袖手輕輕撫上了他的眉心,將其眉心熨平之後輕輕揉捻著他的太陽穴。
“老爺,什麼事兒讓你這麼愁啊?”
王永德先是一愣,隨即緩緩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道:“還不是平陽郡來的那些災民。”
這女子名作徐柳,是王永德續絃的第二位夫人。上一個夫人於五年前戰亂之際死了,這徐柳乃是兩年前新入門的。
徐柳原是前朝富貴小姐,戰亂之際險險被幾個惡民玷汙,被王永德救下,就一直跟在他身後。那時候王永德剛剛亡妻,沒有續絃的心思,又不想耽誤了她,便讓她早點去尋個好人家。
徐柳重情重義,直言不諱道今生非王永德不嫁,如今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徐柳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終歸是有辦法的。”
王永德又是嘆了一口氣,其中輕重,他不想與徐柳細說。
“老爺什麼時候去陪陪壯兒?壯兒這些天成天哭著喊爹爹哩。”
壯兒是徐柳去年為王永德新添的兒子,大名叫王學文,因自幼多病,便取了一個叫壯兒的乳名。
王永德道:“現在我哪裡有這麼多的時間去陪他?只好讓你多陪他玩玩了。”
徐柳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沒多說,只點了點頭,又道:“明日我帶上風娘和壯兒一起去寺廟燒燒香,為這些災民祈福。指不定上蒼恩眷,此事迎難而解了呢?”
王永德嗯了一聲,“幫我也上三炷香。”
這時候忽然傳來了敲門聲,王永德道了一聲請進。
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徐柳之後忙躬身一禮,“不想夫人也在,是小人唐突了。”
這人名馮明,乃是王永德的賬下師爺。
“這原是辦公事的地方,怎麼能說是先生唐突?”末了徐柳衝著王永德道:“既然老爺有要事,那妾身就先行告辭了。”
等徐柳走了之後,王永德問那馮明道:“馮先生有何事?”
馮明回道:“大人,小人已經安排人去一一拜訪過那些商人了。可……”
“可什麼?”王永德眉頭一皺。
“可他們都說如今年歲還不太平,家中根本就沒有多少餘錢,拿不出錢來施捨善粥。”
王永德一鼻子火,狠狠拍了拍桌子,“這幾年朝廷給他們的便利難道還不多嗎?減少關稅,降低稅收,平時一個個表忠心比誰都能吹,這時候遇上了難事兒就一個個跑得比誰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