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和葉思楠兩人出了勾欄,已是暮色時分,但縣城裡燈火通明,依舊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接連一個下午的談判,秦時有些熬不住,二人找來一輛馬車,載著秦時和葉思楠,以及四百兩銀子,晃晃悠悠出了城門。
馬車裡,兩人相對而坐,沒有對話。
秦時已經很累了,靠在車廂裡,揉了揉眉心,閤眼繼續思考。
對於這個有些神秘的東家,秦時感到十分頭疼,隱隱有些後悔與她合作,總覺得後面會有麻煩憑空砸到他頭上。
一介女流,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能夠有如此成就,已是讓秦時感到佩服,下午談判時,她變幻莫測的手段更是讓秦時有些心驚。
雖然他看起來自己佔著上風,實則不然。
這位勾欄東家不簡單,對於她是何身份,背後勢力如何,秦時一無所知。
若說她白手起家,憑藉著自己的手段和智慧掙下了這份基業,秦時半個字也不相信。
儘管這是個架空的歷史環境,但古代對於女性的掣肘多如牛毛,沒有任何背景,能盤下這個勾欄?
更何況她還有沒有展露出來的地方。
從下午一系列的試探來看,她很可能認識自己或者葉思楠,就算不是,至少,也知道黑風寨。
自己對於她資訊缺失,而她對於自己很可能瞭如指掌。
不管怎麼想,秦時都覺得不能放鬆警惕,行差踏錯一步,便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畢竟,他已經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了。
眼下看來,自己還是有些有些草率了。
靠在一旁的葉思楠默默看著沉思的秦時,心裡頭泛起思緒。
秦時來到黑風寨一月有餘了,葉思楠親眼看著他一步一步將身在懸崖邊上的寨子硬生生拖拽回來。
對於他的觀感也隨著時常相處變換著。
最開始是什麼樣子的?
她細細思索,將他從那冰冷刺骨的水裡撈上來時,只覺得這個貌似讀書人的青年呆頭呆腦的,時常看著一處發呆,也做些讓她摸不著頭腦的事。
他總會莫名其妙地嘆氣,偶爾唱些自己聽不懂的的曲子,喜歡懶懶地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閉著眼睛,靜靜地,與別人全不打擾。
自己本就是個古怪的人了,他好像比自己更古怪。
而後是什麼呢?哦,他在家中所有人都在時候就那麼直直的盯著自己,她依稀記得母親那時眼角隱藏著笑意,小妹似乎也是如此。
她不太懂得怎麼處理這突如其來的紛雜目光,心慌之下,便只好保持面對不熟悉的東西所帶給她威脅時的一貫作風,冷冷地看他,而後冷冷地與他相處。
自己十幾年都是怎麼過來的不是麼?
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家裡沒有兄長,她是姐姐,長女,習武了,不能讓父母失望,身上的擔子很重,不能露怯,不能露怯……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每次這樣安慰完自己,心中便有了更多更堅實的支撐,也會朝著父母期望自己所成為的形象靠近幾分,十幾年來一直如此,就算他來了,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