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就聽老爹說過,飛簷翹角的苗家吊腳樓,依山傍水而建,底下一樓不住人,用來飼養家禽和置放重物;二樓為居室和待客場所,陳設簡單,但是主人臥室不許外人進入;三樓為客房和儲物間。*隨*夢*小*說 .lā
再看古三舅公這座吊腳樓,我所在位置便是二樓,屋內陳設雖也簡單,卻更接近城市樓房中傢俱的擺放;牆上掛著他老人家閒來無事寫的書法,連我這樣的門外漢都能看出字間多年的功力;主臥敞開透風,並無忌諱——古三舅公是漢人!
我問瑤瑤:“古三舅公是椒陵人?”
“對呀。”瑤瑤點頭,“不過舅公已經在鳳凰住了很多年了。”
古三舅公居然跟我是老鄉?他管我叫“鍾家小夥子”,這樣的稱呼可親可遠,那他會不會和我老爹是舊相識?
“古三舅公在這兒住了多少年?”
“這個嘛,舅公老說我是他看著長大的。”瑤瑤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今年都十八歲了,你覺得呢?”
十八?那就是說,古三舅公搬來鳳凰沱江也有十多年了。而老爹是十六年前帶我回的椒陵。這倆人有沒有交情,還真難說。
索性暫且拋開這個問題。我問瑤瑤:“除了你,還有誰要跟我們一起去黑城?”
“沒有了,就我們三個,包括到了內蒙以後,都沒有人來接應。”瑤瑤搖頭,“舅公說,人太多容易暴露目標。”
聽起來,這一趟內蒙之行不會順遂。我望著遠山漸落的日暉,一時無話。
“鍾……銳哥哥……”
“嗯?”沒聽過有人這樣叫我,所以乍從瑤瑤口中聽到,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瑤瑤低頭絞著手指,臉頰微紅,整個人在夕陽下鍍了一層淡金的光芒,如江水一般純淨美好:“那個……舅公說,路上可能不太平。”
“嗯,可能是吧。”
“那……你會保護我嗎?”
短短几天發生了這麼多事,讓我以前不靠譜的性子收斂了不少,在瑤瑤面前也不敢託大。我想了想,對她說:“你放心,古三舅公既然敢讓你一小姑娘跟著去,一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再說了,就算計算趕不上變化,咱還有邵昊呢,他是有能耐的人。”
瑤瑤有些急了:“那你呢?”
我?我這條命差點兒就丟沱江裡了,還是邵昊給拽上來的。
雖是這樣的想法,我卻不願明著承認自己比邵昊弱,因此只好傻傻地站著,不知該怎樣回答瑤瑤的問題。
大概是見我不說話,瑤瑤有些惱怒。她氣得一跺腳,紅著臉衝我罵了一句:“你個悖時砍腦殼的!”轉身進了屋子。
怎麼突然這麼大火氣?我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氣沖沖地走出古三舅公的吊腳樓,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家。
“呦,瑤瑤這是咋了?鍾家小夥子惹她生氣了?”一身素白唐裝的古三舅公端著一隻紫砂壺走過來,壺口飄出一陣清怡茶香,頗有幾分世外高人閒雲野鶴的風姿。
“我……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我不小心犯了什麼錯吧。”我尷尬地笑笑,在古三舅公意味深長的目光下,低頭走回屋裡。
推開自己暫住那間客臥的房門,我竟看到邵昊正愜意地躺在床上睡覺。
我又退出去仔細看了看房間,是我住的那間沒錯。那邵昊這是幾個意思?
邵昊閉著眼睛說了一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