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在夙玉閣一呆就是四年。慕安誠如當初所言,不許他踏出爻辭谷半步。
慕安自己倒是會隔幾個月出去玩一趟,回來時也順便會告訴無雙外面現今是何局勢,順便給他帶一些小玩意兒,有點兒大人出門給小孩子帶玩具的意思。
對此無雙頗覺無奈,可對上慕安那雙懵懂的眼,卻也只能一笑了之。
谷外禁足,谷內慕安卻對無雙沒什麼避諱,山谷陣法由得他闖,閣中典藏隨他取用,澤春、維夏、漱秋、折雪四個院子任他採玩,就連慕安自己的閨房也不對他上鎖。
無雙也曾在慕安外出時進她的房間看過,想要尋一尋山谷破陣的法門,卻發現這丫頭的臥室與尋常女子的閨房無異,一張床榻,一扇屏風,一櫃衣物,幾本書畫,梳妝檯銅鏡前堆置簪釵珠鈿胭脂水粉。
無雙翻箱倒櫃找了一會兒,沒找出半點兒有用的東西不說,反倒被幾件刺繡精湛的肚兜鬧紅了臉。
無雙本就天賦異稟。四年時間,又是在這得天獨厚的爻辭谷裡,足夠他學會許多東西。
詩書,兵法,醫術,卦辭,好像但凡是當初司空玉會的,只要無雙想學,慕安都會傾囊相授。無雙甚至覺得,慕安是有意要將他培養成第二個司空玉。
放眼整個爻辭谷,如今也只有一處,他不曾涉足
——漱秋園旁的小木屋。
小木屋有專門的傀儡僕人負責看守和打掃,看守的傀儡極難對付,言曰不許閒雜人等進入。
這谷中只有慕安和無雙兩個活人。而這些看守恰恰是慕安自己安排的,那麼這所謂的“閒雜人等”也就只有一個無雙了。
慕安對他從不設防,卻只有這一個地方,諱莫如深。
這就難免更讓他在意了。
至於這個在爻辭谷待了多年,外面卻沒有半點兒訊息的女子,身上似乎也諸多疑點。
且不說她與無雙公子司空玉是何關係,但就這四年而言,無雙自己都長高了一大截,卻沒發現她與四年前初見時有絲毫變化,除了與他更加熟悉,身體像是已經停滯生長。
除此以外,她的體質也頗為特殊。谷中珍奇繁多,其中不乏靈草毒果,須得謹慎品味。平日裡閒來無事,這丫頭喜歡拿吃的填嘴,而且想來只問滋味,不管毒良,什麼都敢嘗一嘗,在這爻辭谷裡百無禁忌。
其中有一種名為青鎏的果子,種植於維夏園,形如珍珠,滋味甘甜,她最是喜歡,應季時總愛摘一串提在手裡,走到哪兒吃到哪兒。
這青鎏味道雖好,少量可入藥,多食卻會導致毒素堆積,又無藥可衝減,嚴重的甚至導致氣血逆流,經脈碎裂。
起初無雙不知道,學醫後瞭解了這些,屢次勸阻,都無功而返,最後乾脆忿忿甩下一句:“你就等著暴斃吧!”
慕安笑得滿不在乎,隨手就丟了一枚青鎏果到嘴裡,不忘叮囑他:“如今小無雙已知道這果子有毒,那以後就得記住,千萬不可貪食啊。”
無雙一聲冷哼,背過身去,不予理睬。
終於有一次聽侍從來報,聞慕安一夕病倒,無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青鎏沉積的毒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