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盛夏的風帶來了足夠的暖意。小院中桃樹上那些青澀的果實,漸趨成熟。灼華依舊躺在樹上,慕安坐在樹下,各自相安。間或百無聊賴地看一眼對方,若是目光交匯,便相視一笑。
別院外卻響起一陣急促有力卻不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少年的喊聲傳進來:“灼華!灼華兄!慕安姑娘!”
待聲音愈發得近了,便看得到少年挺拔英俊的身姿,至於那張五官精緻的面孔,不久前剛從這院子裡出去一張與其八分相像的——來的正是秦博。
“原來是二公子。”灼華自桃樹枝椏間一躍而下,帶起一陣桃花香氣,“腳步如此匆忙,不知所為何事?”
慕安起身,對秦博頷首一笑,卻不期然對上了少年隱怒的視線,欲言又止。
灼華見狀,不動聲色地走到慕安身前,有意無意地擋住了秦博看向慕安的視線,笑道:“二公子,別來無恙。”
秦博見灼華如此維護慕安,心中怒氣盡數爆發,卻還是皺著眉頭壓抑怒火,只是語氣頗為不善:“慕安姑娘,我敬你雖為一介弱女子,心中卻自有一番丘壑,更勝過世間無數男子。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利用家姐?”
利用秦姝?慕安失笑:“二公子這話從何說起?”
秦博愈發不忿,指著灼華質問慕安道:“你與灼華兄是何關係?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他而來,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
灼華瞧著勢頭不對,忙打斷秦博,溫言勸他:“二公子可是有什麼誤會?何必發這麼大火氣。”
“誤會?”秦博怒氣更甚,“那你利用家姐對灼華的愛慕之心,引得她前去鄧府涉險,也是誤會嗎?”
灼華眉梢微挑,慕安心下了然。
“二公子果真是誤會了。”慕安笑得客氣,“前去鄧府是姝小姐自己的主意,我和灼華從未要求她走這一趟。況且,我不是讓御冰陪她去了?出不了大事。”
“姑且信你。那你可否說說,你與這灼華是什麼關係?”秦博步步相逼,不依不饒。
慕安笑而不語。灼華淡淡回了一句:“只不過,是以命相付的朋友罷了。”
“以命……相付?”這個回答著實出乎秦博意料,頓時讓他一陣驚愕。
慕安轉身倒了一杯茶水遞到秦博手上,見秦博木訥地接了,方才笑道:“小女子體弱,常需灼華照料,故而相隨。”
這個理由著實勉強,秦博剛想再詰責幾句,卻見慕安輕捲衣袖,將一截皓腕露出來,又送至自己眼前,面上猶帶幾分清淺戲笑。
秦博遲疑了一會兒,指尖搭上了少女脈搏,片刻功夫便如觸電般鬆開。
脈象薄弱,氣息淡泊,心力衰竭,這樣的體質,確實需要有人時時照看。
如此看來,自己這一趟真是來得無理取鬧了。秦博心中為家姐而生的不平雖未平復,一時間卻也難以找出辯駁的理由來。
反倒慕安收回手,輕嘆了一聲:“二公子與姝小姐,當真是姐弟情深。”
“畢竟我們是雙生姐弟,縱然我比不上姐姐的蕙質蘭心,但她的心思我總歸是知道一些的。”秦博的臉色有些難看,“家姐心地純良,見……見灼華兄有難,便也傾心相助。”
灼華點頭:“待姝小姐回來,鄙人定會重謝。”
秦博不屑:“姐姐需要你謝什麼?金銀財寶王府裡有的是,身份地位姐姐和我也是與生俱來。”
這話雖不中聽,倒也在理。灼華不以為忤,依舊笑著問他:“那依二公子看,該當如何?”
秦博回答得不假思索:“至少給姐姐一個答覆。”
至少給她一個答覆。至少不能這麼心安理得地享受別人不求回報的付出。
灼華聽了,只是包容地一笑:“二公子尚且年輕,有些事情,並不如二公子所想的那般容易。”
“有什麼不容易的,不就是兩情相悅,執子之手?”秦博脫口而出,待話說出口方察覺不妥,俊臉上泛起一陣可疑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