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眼前翻身下馬,對著自身抱拳一揖的白袍將領,洛離微微彎腰,將其虛扶而起後,隨即看著眼前陳慶之以及他身後的三千白袍軍,口中緩聲推辭道。
“王爺太客氣了,但禮卻不可廢。”
“王侯將相,販夫走卒,達者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若是眾生平等,那又何來階級一說?”
輕輕頷首,算作是對洛離的回禮,但陳慶之話語中,卻並未在意洛離所言。
若是眾生真能平等,那他陳慶之也不會蹉跎歲月大半生後,才能初掌兵馬,展露頭角了。
聽到這名儒將有些唏噓的話語,洛離看著眼前這張不過青年,但卻透露出一股看破世事滄桑的面容,心中也隨即有了幾分瞭然。
跨越了時空,擁有了先天宗師修為的陳慶之,在眼下的北涼重新現世,正值二十餘歲最為巔峰的年紀。
但他的閱歷,卻依舊還是曾經於史書中記載的那名風華絕代,談笑間身披白甲,以七千白袍征伐北魏的那名無雙國士。
“陳將軍言之確實有理。”
“這世間的一切都有定數,王侯將相可以盡享榮華富貴,俯視底下芸芸眾生,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他們祖上三代乃至於數代之前,都付出過相比較平民先輩更多的努力而已。”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因此他們一出生就在別人的終點,這點就連本王都勉強算是受益者之一,無可辯駁。”
“可這是在其他地方。”
想起夏京之中的歌舞昇平,洛離心中也是有幾分感同身受。
不過到了最後,洛離卻是話鋒一變,側身一轉便指著背後的那棟巍峨北涼城,對著眼前的陳慶之復又自傲道:
“但在我北涼城中,無論男女老少,卻都與外界不同。”
“在這裡,只論資歷與戰功!”
“正所謂功名自當馬上取,眼下的北涼城內百廢待興,無論名利,無論財富,皆都是看你個人對於這北涼的貢獻有多少!”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起碼在現在的北涼,沒有什麼承著祖上庇佑的廢物,更沒有那朝堂之上難以相與的袞袞諸公!”
“進身之階雖不寬敞,但也絕對不窄,只要諸君皆是有能之士,那他日這北涼只要不倒,上位席間絕對有諸君一席!”
“俗禮不過是那些上位者時刻警醒下屬,束縛住他們身份與地位的一種象徵罷了。”
“而在我北涼,在我洛離治所之下,至少到目前為止,從來都不遵從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