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能從對方的表情裡看出來情緒上的變化，就嘆了口氣，說道：“我有一個很好的計劃，一切也在有序的推進之中。這件事，哪怕花再多的錢、需要再長的研發時間，我也一定要做。不過，現在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山姆·奧特已經沉浸進去了，“麻煩？什麼麻煩？”
周不器道：“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大工程，不僅是技術上的難題，還有倫理上的桎梏。人工智慧未必就都是好事，一旦科技發展的過快而人工智慧不受限制，對人類未來的命運是福是禍都不一定。”
“我認為，科技的進步首先帶來的一定是福祉。”
山姆·奧特曼自然明白周大老闆的這部分擔心是什麼。
現在人工智慧產業裡有兩種論調，其中一種就是擔心人工智慧的過度發展，可能會導致失控。就像科幻電影裡演的那樣，一旦AI技術爆發，就可能讓AI產生自我意識。一旦AI產生了自我意識，那麼AI為了活下去，就會做出危害人類的行為。
周不器道：“可我們不能不小心。”
山姆·奧特曼道：“我有過一些研究，我發現這幾十年來，住房、教育、食品、服裝等所有物品的成本價格每兩年幾乎下降一半。我們可以稱之為萬物摩爾定律。而這種變化的原因，主要就是來自科技的進步。技術可以推動社會經濟的變革，相應的，不同國家甚至聯合國也要對公共政策需要相應的調整，來適應新的人工智慧技術。”
周不器道：“這種生成式AI，必然會存在著一定的模糊性。就像……你知道的，就像奧本海默！”
山姆·奧特曼道：“可是奧本海默的擔心沒有出現，沒有核大戰，沒有硝煙瀰漫。相反，曼哈頓工程之後，再也沒有世界大戰了，致命武器帶來的不是瘋狂的戰爭，而是新世界的和平。”
周不器笑道：“你認同奧本海默的理念？”
“毫無疑問！”
山姆·奧特曼很也有魄力，斬釘截鐵的說。
周不器道：“我看了一些人的回憶材料，包括參與曼哈頓工程的那些科學家。他們製造出了人類歷史上的第一顆原子彈，可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受此影響，都有道德困境。甚至奧本海默本人，一生都沒從陰影裡走出來。”
山姆·奧特曼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事實，可是這一步，必然會走出來，就一定要有人勇敢的邁出這一步！”
周不器道：“人工智慧對人類倫理乃至社會穩定和安全性的挑戰，可能比原子彈還大。”
山姆·奧特曼有不同意見，他說道：“現在的世界，到處都充滿了罪惡、不公、貪婪、狡詐、愚昧、陰險、欺詐、壓迫……曼哈頓工程形成了現在的核威懾格局，形成了現在的全球和平。可是，曼哈頓工程沒有阻止道德的滑坡。世界需要一場新的技術革命，來引領人類走入新的世界。”
“哦？”周不器眉梢一挑，“你認為這是對的？”
“當然，毫無疑問！”山姆·奧特曼沒有任何猶豫，這本身也是他禪修多年形成的價值觀，“在我看來，這就是真正的菩薩誓言，是關愛眾生。”
周不器道：“曼哈頓工程當初要啟動的時候，很多頂級的科學家都不願意加入，奧本海默本身也受到了自我道德的極大約束。他的晚年一直在反對核武器。其實我要做的這個AI生成式大模型工程也是一樣，這也許是一個美好的未來。卻也有可能是無間地獄。”
山姆·奧特曼看了他一眼，已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中卻來不及驚訝，也沒時間思考周大老闆為什麼會選中了自己。
因為他已經沉浸其中了。
他的內心跳動起來，感覺靈魂都在顫抖。
他發現了自己正念修行這麼多年來，真正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信仰性的東西！
如果真的是無間地獄……就像《博伽梵歌》裡說的那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果這個世界真的需要一位死神，那我願意去成為毀滅者！（意思是自我犧牲，我做了死神，至少可以比別人做死神更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