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會談,周紹寧幾乎沒怎麼說話。
他一頭霧水。
生怕說錯了話影響了周不器的總體規劃。
他很不理解。
過去,周大老闆在商業合作裡,從來都是如沐春風的,不管是朋友還是競爭對手,總是可以用最親近的態度展開交談,哪怕是你死我活也是檯面下的激流湧動。
大家都會保持著表面上的友好、保持著各自的風度。
這次可完全不一樣了。
真是咄咄逼人!
那個莫倫科普夫也一把年紀了,又剛剛晉升成為了高通的CEO,也有著不俗的社會地位和行業地位,這樣對待人家,多少顯得有些失禮,跟過去周大老闆的作風完全不符。
就這樣的態度,人家能同意才怪呢!
可能心底原本存在的一點合作心思,也會因為這一場像是教訓小學生似的會談而化作泡影。
莫倫科普夫氣沖沖的離去了。
周紹寧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他看起來很不高興。」
周不器笑笑,「肯定的。」
「這樣好嗎?」周紹寧對剛才的那一幕很是不解。
周不器安撫道:「不怕,他這個CEO幹不長久,用不了多久就下臺了。得罪了也就得罪了。等新的CEO上臺了,到時候我再把高通的股票買回來支援一波,這友好關係就回來了。」
周紹寧不禁失笑,「我怎麼感覺你根本就沒想過要跟高通和談呢?」
「如果對方開出的方案真的極具誠意,和談也不是不行。」周不器隨即搖搖頭,「可你看現在高通這狀態,又剛剛更換了CEO,想讓他們拿出有誠意的合作方案,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旦方案有誠意,就意味著高通的利潤會大幅度的縮水。
就會導致高通的股價大跌。
莫倫科普夫這屁股還沒坐穩呢,就做出了一系列導致股價大跌的決策,可能試用期都沒過呢,就被解僱了。不和談,莫倫科普夫就算下臺,那也是很久以後了,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去緩解危機;和談了,搞不好兩三個月內就下臺了,連施展抱負的機會都沒有。
同樣是死刑,誰還不希望判個緩期執行。
周不器道:「要是高通沒換CEO,我跟他們好好溝通一下,說不定還有和談的機會。現在他們緊急更換了CEO,這條路基本就堵死了。說不定高通內部就是有這個打算,推莫倫科普夫上臺,就是要讓他死磕到底。」
周紹寧嘆了口氣,「那就只能是官方仲裁了。」
「仲裁好,仲裁才能把事情鬧大。」
周不器做這件事,可不僅僅是為了愛斯達的利益。要是私下裡就跟高通和解了,讓整個手機產業都受益了。很多人還不明就裡,以為是高通大發善心了呢。
請官方出面仲裁,把事情鬧大了,行業裡才會明白到底是誰在推動這件事。
等高通被重罰了,不得不取消那些涉嫌壟斷的條款、降低了不合理的過高專利費,整個行業都受益了,他們才會明白真正要感謝的是誰。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民眾的歲月靜好,不是因為某些人的大發善心,而是一些人在背後的默默付出,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這些付出了巨大代價逼迫他們做出退讓大發善心的人,還會被他們妖魔化,被起鬨說成是敵對勢力被那些歲月靜好的人千夫所指。
周不器有這樣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