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織的街巷,燃有燈火的人家緊閉門窗,留出縫隙往外偷看,浩浩蕩蕩計程車兵著甲持刀,無數的腳步飛奔,震響街道。
一支支一道道洪流洶湧蔓延過人的視野,有著“清君側”的口號響著,兵逼皇城,拆下的百姓家中房梁,做為攻城錘,猛然撞開了安福門,長長的宮道上,皇城禁軍、聚集的文武家中僕人,烏泱泱的列陣在那,弓弩齊備,對準過來。
殺入皇城的隴右軍,同樣毫不示弱,一片片弓手挽弓搭箭仰去天空,一面面盾牌頂在了前沿,轟然立在地上。
對峙了片刻,奔湧城外街巷驅趕零散神策軍的隴右騎兵趕來,符道昭只帶了兩千輕騎,望了望對面總數超過五千的敵軍數量,沉默的抬起手,指了指對面的皇城禁軍位置,以及後方的承天門。
列陣的隴右方陣默默的變幻陣型,蹲守錐形上前,弓手緊跟在後面,接著便是槍陣,朝著前方徐徐推進,他們腳步沉穩,到的符道昭帶著騎兵緩緩邁開鐵蹄的剎那,聲音喊過來:“殺,奪下承天門,殺入太極宮——”
緘默、壓抑的軍陣頓時從徐徐推進中爆發,腳步聲如雷般炸開,推進陣型猶如怒吼的海潮轟然衝了過去。
箭矢如蝗交錯過天空,照著兩邊頭頂落下。
有人慘叫倒下,後面同袍撿起他盾牌跨過哀嚎的身影繼續往前衝,頃刻,兩邊便是‘轟’的撞在了一起。
半盞茶的功夫,總數超過五千人的宮中禁軍、家僕陣列,被硬生生推翻、鑿碎,兵鋒踏著滿地屍體,穿插過奔逃的潰兵,直接殺向承天門。
宮牆上警戒、放箭的禁衛漸漸放下弓來,他們看著留下的同袍集結、列陣,然後潰敗逃散,也看著鑿穿軍陣的隴右兵馬潮水般漫過了這邊宮道.......
“清君側——”
高聲吶喊的話語響徹承天門時,城門被宦官開啟,迎了隴右兵馬入城,名叫楊復恭宦官,攔住了符道昭的去路,指著東苑的方向。
“這位將軍,陛下帶著文武百官,被一萬右龍武軍護衛跑向東宮!”
聽到皇帝跑了,符道昭瞪了瞪眼睛,也不顧問這宦官,招呼了麾下兩千輕騎,穿行過太極宮,沿途遇上宦官,讓對方指明瞭方向,徑直追了上去。
然而,並未追尋到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的身影。
此時,李曄衣袍狼狽,坐在車輦上,被萬餘龍武軍士卒護衛,倉惶奔逃出了東宮崇教門,不時撩開簾子,視線越過文武百官向後望,神色緊張的詢問跟隨車旁的侍衛,或大臣,聽到還沒有追兵,或訊息傳來,語氣不由加快,催促軍指揮使加快速度。
沿途也有東宮衛士被指派恪守各門,一路出了嘉福門,偶爾遇到逃竄大街的神策軍,收攏進隊伍,浩浩蕩蕩的衝去明春門,這才算離開了長安。
不久,後方傳來追兵的訊息,隊伍頓時加快了腳程,一些年老、身子較弱的官員滯留下來,哭哭啼啼的追在後面,著急的皇帝哪裡顧得上他們,權橫片刻,指揮龍武軍折轉方向,朝北直奔華州而去。
回首望去長安,隱約還有兵荒馬亂的聲音傳來,堂堂大唐天子,喪家之犬般,再次被攆出京城。
“朕愧對列祖列宗!這世間,哪有這樣的天子啊!”
李曄坐在馬車裡,眼淚流了下來,捶著胸口哭出聲。
......
夜色被火光佔據,瀰漫血腥的宮道,屍體正被搬離,一個個小宦官端水提桶,將地上血水沖刷乾淨。
溼漉的地磚,一支支隊伍過去,火光照亮的宮道上,身披明光鎧的李繼岌騎在戰馬上,仰頭望去火光中的一座座宮殿簷角。
他身旁,同樣騎著戰馬的耿青,也望著遠方的太極宮。
以這種方式重新走進這座皇宮內苑,是有著別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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