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的大吼,艱難起身就要與那邊的馮廷諤廝殺,被李存孝輕描淡寫的抓住手腕給拽的坐到地上,馮廷諤此時也不好動手,李存孝乃是尚書令的義弟,尚書令又是曾為郢王說過話,是有恩的,若是殺將過去,往後郢王登基,尚書令定然會被大用,而他到時豈不是難有出頭之日?
就在猶豫間,黃河對岸響起了馬蹄聲,猶如一條黑河的洪流停在了對岸,不久,幾艘大船從下游駛來停靠南岸河灘,數百名士兵拱衛幾道身影朝這邊飛奔,這些人裡,都是馮廷諤認識的。
楊師厚、葛從周、王彥章、劉鄩、張全義、李思安俱是軍中有名的將帥,其中一人,面容黝黑,一身青衣白袍尤為顯眼,便是剛才他腦中想到的耿青。
“陛下......”
“梁王!”
有人喊著往日的稱謂,也有叫著當下的身份,無一例外,眾將臉上都有些悲慼,地上的朱溫悠悠醒轉過來,看到身旁圍著的軍中大將,終於有了笑容。
“朕.....終於等到你們了......”
一夜疲於奔逃,身受數創,早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看到人群裡的耿青,笑容更盛,抬手招耿青靠近。
“兄長,青來遲了。”耿青蹲下來,想要將朱溫扶起來靠在身上,朱溫虛弱的擺擺手,然後有些顫抖將耿青的手抓住。
“朕......就是山賊......講義氣......說讓謝書生在九泉聽到朕登基.....朕沒讓他失望......哪怕只當了一天的皇帝......朕也沒失信於他......”
“朕也不是......什麼好人.....這世道就出不了幾個.....好人......朕不是皇帝,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可朕就是一個強盜性子......改不過來了.......燒殺搶奪......***女......呵呵,我對不起太多人,唯獨對得起季常......”
說到這裡,朱溫有些激動,塗抹止血藥粉的傷口再次崩裂流出鮮血,流的也是不多了。
他死死捏著耿青的手,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林立計程車兵,耳中聽著不斷喚他的諸將的聲音。
“父子相殘,朕的報應。”
呢喃的聲音隨著顫抖停下,永遠的斷開了。
耿青將朱溫按在胸口,伸手將他半睜的眼簾輕輕闔上,楊師厚、葛從周等將頹然的站在那裡,眼睛都紅了起來。
“父皇——”
聲音從洛陽方向遠遠傳來,一騎帶著眾多兵馬趕過來,乃是朱友珪,他痛哭流涕的翻身下馬,跌跌撞撞跑來這邊,呯的跪去地上朝著屍首磕頭。
“兒臣該死,就不該心生疏忽,讓賊人趁虛而入,將父皇劫走!”
他回頭看去馮廷諤,含著眼淚怒吼:“那牛存節可誅殺!”
馮廷諤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持刀抱拳。
“回郢王,反賊牛存節,已被末將斬殺——”
“孤屠他三族!!”朱友珪痛哭大喊,抱著朱溫漸漸冰涼的屍體,看去周圍楊師厚等將帥,以及面前的耿青。
“諸位,隨孤回洛陽,安葬我父。”
耿青低垂眼簾,輕輕‘嗯’了一聲,然後看著對方又開口,點頭說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