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經確認契丹人撤兵北上了嗎?”
“就是走的太乾脆了。”這邊,耿青看著面前的年輕人,笑著將情報給他,望去漸落的日頭,嘆了口氣,“雖然之前有過設想,但耶律阿保機真就撤的這般乾脆,我反而不適應。”
輕輕的言語之中,午後的陽光漸漸化為橘紅,再到落去山頭,黑夜猶如潮汐般從遠方蔓延而來,將天地擁了進去。
安靜的夜色裡,蟲鳴在山間、草間嘶叫,而漆黑的夜色裡,有著微微的鈴鐺聲,隨後就連這聲鈴鐺也聽不到了。
呼~~
有著粗氣在遠處的山間響起,一匹戰馬噴著粗氣搖晃頸脖上的鬃毛,頃刻,一隻粗糙的大手撫去鬃毛,黑夜裡,一雙眼睛顯得格外明亮,盯著遠方亮著斑斑點點篝火的營地。
馬背上高大的身影悄然抬起手臂,有人點頭,傳出命令,黑色之中,十幾匹、數十匹,馬蹄裹有布巾的斥候奔行黑夜,不久,便傳出幾聲廝殺的聲響,旋即又沉寂下去。
亥時二刻,營地斑斑點點的火光依舊燃燒,人的聲音已經小了許多。
黑暗裡,耶律阿保機抬頭望去天上明亮的清月,雙手交疊向著月亮行去一禮,然後緩緩拔出腰間的刀鋒。
“時常到了,契丹的勇士,可做好像一群蒼狼,在月下群舞的準備?”
身後,一撥撥騎兵無聲的拔出兵器,黑暗裡,雙眸如狼般露出兇狠,各部落頭人、將領開始返回各部騎兵前面,做出最後的調整。
原以為效應李克用南下,兩邊長驅直入漢地,會有極大的收穫,可惜,沙陀人終究是沙陀人,失去了血性,不過被抵擋在澤州城下半月,連續潰敗兩場,就損兵折將,像條狗一樣夾著尾巴逃回太原。
放在耶律阿保機面前,三仗接觸下來,漢人兵馬有章有法,確實厲害,但他要離開了,再厲害又有何用,今夜再殺過一陣,攜得勝之師回去,該是廢除契丹舊制,擊敗漢人最有厲害的軍隊,威望加身,該是整合各部的時候到了。
過得片刻,焦躁的戰馬在一聲督促裡,緩緩邁開了蹄子,耶律阿保機斜橫刀鋒緩緩騎馬走動起來。
“契丹群狼,隨你們的夷離堇,再拿下一場勝利——”
緩行的馬蹄漸漸小跑,戰馬四肢越邁越開,下一刻,賓士起來。跟在頭狼身後的狼群,此時也在沉默之中,加快了的速度。
天空銀輝鋪灑大地,黑壓壓的騎兵漸成衝勢,大地都在無數的馬蹄下開始震動,沉悶的馬蹄聲劃開,如同悶雷滾動,流竄地面。
轟隆隆——
鋪天蓋地的黑影縱馬狂奔,衝在最前方的騎兵翻出弓箭拉滿了弓弦,遠方營地聽到動靜的箭塔,弓手還沒來得及發出訊號,火把光裡,一支羽箭射了進來釘在他胸口,另一邊的哨塔,士兵運氣稍好,飛來的箭矢釘在身前的柵欄,他急忙射出一支響箭。
“敵襲——”
梁軍營地,士兵鑽出帳篷,握著鋼刀匆忙結陣,戰慄的大地上,巨浪在黑夜中掀了起來,數個奔行的契丹騎兵中間,吊懸的巨木,在接近轅門的一刻,狠狠撞了出去,嘭的巨響,轅門坍塌下來,浩浩蕩蕩的騎兵張弓搭箭潮水般衝入漢人營地,朝四處奔走計程車兵,或結出槍林的軍陣展開拋射過去。
燃有火焰的箭矢,釘在人身上,或落在帳篷燃起大火,頓時照亮了整個營地,然而,驚慌之中,攜騎兵殺人梁軍營地的耶律阿保機在劈死一個梁兵時,他看著迅速反應結陣的漢人士卒皺起眉頭。
“好快的反應.......或者,已經有提防?”
心裡一驚,他急忙叫來身邊親衛,“立即通知我妻子月裡朵,還有各部頭人,撤出這裡!”
親衛騎馬抬起號角吹響的剎那,營地後陣,已有大量步卒、數千梁軍騎兵增援而來。
“果然有準備!”
混亂之中,耶律阿保機一勒韁繩,調過馬頭的同時,舉起了刀鋒,“傳令,衝出漢人營地,到外面與他們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