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林子深處,之前隨他逃亡的兵馬也大多成了屍體,待走出這片林子,翻過這座山,這才尋到幾支逃散計程車卒。
“數萬大軍來的.......臨到頭,就剩幾百人回去.......”
夕陽照在臉上,李克用呆呆的坐在山頂一塊青巖上呢喃,仿如一場夢,讓他恍惚。
.......
潞州,彤紅的夕陽下,落下纖纖細雨。
城中兵馬巡視,張榜安民,一支小小的馬隊在府衙門口停下來,躲在城外觀察整個戰事的耿青,神色疲倦的被陳虎攙扶從馬背上下來。
衝鋒陷陣那一套不適合他,哪怕攻入城中,或騎兵野戰,都存在太大的風險,一向惜命的耿青,自然不會去這兩處,待到潞州平定,軍中快騎送來一份訊息,他這才急匆匆入城。
“人怎麼樣了?可有受傷?”
快過府門門檻,解下披風遞給身旁的九玉,一連兩個問題語速極快的問去引路的梁軍士卒。
那士卒慢上兩步,在旁邊搖頭:“回監軍,已經讓軍中醫官看過了,那位飛虎大將軍並沒有受傷,只是......”
繞過府衙,踏入後院的月牙門,耿青腳下緩了緩速度,側臉看去對方。
“只是什麼?”
“只是丟了魂魄......一言不發,滴水不進,像木頭一樣躺在榻上。”
“嗯,你也辛苦了,下去歇息,這裡由我。”
“是!”
士卒不再跟著,抱拳時,耿青帶著九玉已過去後院的主臥,那邊有士兵把守,很容易看出來。
“監軍請。”
兩個士卒將門扇推開,彤紅的霞光照進了臥房,灑在正中牆壁上,映著耿青的影子跨進門檻,向東朝西的牆下,一個高大的身形如死去般躺在木榻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屋頂。
聽到耿青喚了聲:“存孝。”
榻上的身影這才微微動了一下,眼底終於有了一絲神色,微微偏頭,“兄長......”
“戰事已定,你那義父棄城跑了。”
耿青讓九玉搬來一張凳子,坐到榻前笑著說道:“不過,為兄何許人,已經設了一軍埋伏,估摸這會兒,龍驤軍已經在回程的途中。”
榻上,李存孝輕輕坐起來靠著,看著對面有著霞光的窗欞,沒有接這句,而是輕聲問道:“兄長,你說多年父子,為何就這麼摒棄?一點情誼都不曾講。”
耿青沉默了片刻,也不知如何說,起身去盆架那邊,擰了毛巾蓋在臉上清醒了一下,過得一陣,他話語在毛巾下甕聲甕氣的反問。
“你將他當做父親,他可將你當做兒子?”
李存孝沉默下來。
那邊,耿青揭下毛巾丟進水裡,回來重新坐下,拍拍他肩膀:“認你做義子,不過看你勇猛善戰罷了,你看看朱溫,義子也不少吧,蜀地的王建,義子也多,還有那死了的楊復恭,義子更是多如牛毛,再看看李克用,同樣如此,你以為他們收這麼多義子是為何?不過是將他們,也包括你,當做器具罷了,只是多了一層父子關係,用起來更加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