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院裡自然有人認得,循著擲來的方向,村口的泥道外,距離十五丈左右的山間道路,一行幾人挑著什麼東西,正朝這邊過來,路邊,還有一個騎著大馬的身影正望來。
“這麼遠......擲過來的?”
劉邙看去那邊,視線都覺得有些模糊,要是對方真將長槊擲過來.......冒出的這個想法,他把自己都弄的有些發懵。
遠遠近近,那邊一行人過來,銅鈴懸在馬脖叮叮噹噹作響,安敬思撫著鬃毛,微微偏頭,好奇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他看了旁邊走動的耿青一眼,“接下來你怎麼做?”
“你看著行了。”耿青淡淡的回答他,越來越近的目光望著村口顫顫巍巍的耿老漢,明媚的天光照在他臉上,有些微微眯眼,“記得等會兒叫聲好。”
一旁,安敬思看著他眨了眨眼睛,還有些稚嫩的臉上露出笑容,隨即縱馬狂奔起來,穿過對面一個個回望、停下腳步的護院,飛馳的馬身上,俯身探手一把將插在泥裡的長槊連著泥塊一起拔了起來,一勒韁繩,拉著馬匹人立而起。
唏律律——
馬匹怒嘯,揚起的蹄子回落,安敬思一橫長槊攔在中間,目光冷厲的掃過周圍,最後落在牛車旁的胖子身上。
“我乃飛狐縣安敬思,縣尉麾下司兵,爾等聚眾爭執所為何事?”
陡然的聲勢,震懾的一幫護院、打手臉色惶惶,相互拉扯著飛快退開,看向自家老爺。那邊,劉邙看到緩緩走來的耿青,臉色有些難看,這個時候對方忽然出現,自己派出的兩個僕人又沒有訊息,摸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拱起手朝馬背上的少年說道:“是為田地一事。”
他指著後面走來的耿青,“此人將自家一畝地賣給了我,又讓里正作保,信誓旦旦的寫下契書,要讓耿家村上中三十畝良田保證都予我,司兵,這白紙黑字的契書還在我手中,以及這份耿青家的田契,這可不是我胡說。”
村口那邊眾人見到耿青回來,先是高興,隨後也一一問起他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大夥的事,讓他將事講清楚。
“沒有。”
耿青臉上帶著笑,搖頭否認了,他看了看對方手裡的契書,“劉老爺,你這就強人所難了,在下又不識字,哪裡能寫得出什麼文書來。”
那邊的劉邙也不急,他可不信公人會亂來,將契書在手裡晃了晃。
“就算不是你寫的,可名兒總是你親手寫的吧?”
耿青瞥了一眼,又將頭轉回去,將手背在身後:“劉老爺,我姓耿沒錯,你那上面落字的地方,寫的可是耿青,縣衙人丁戶簿上,我名卻叫耿大柱。”
他輕笑著湊近過去,盯著那張圓臉細眼,一句一頓:“耿青寫的,跟我耿大柱有何關係?”
所有人都愣住了,馬背上的安敬思微微張著嘴,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不起眼的細節在裡面。
村裡的老人將聽懂的部分講給眾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許久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