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九玉第一次對外人說這麼多話,從飛狐縣出來,他就明白耿青帶村裡的後生晚輩出來是有培養班底的意思,畢竟這年頭,知根知底的人還算可靠。
幾人當中的小名石頭的青壯,已經成家了,相對當年跟著大春欺負耿青,沉穩了許多,他接過信函點點頭,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快步走去了長街,很快剩下的人也一一拿了書信,跟著消失在街道間。
九玉負著雙手,看著他們身影漸漸看不到了,這才轉身前往白官府舍大街,長安的一切,在三年裡有些地方變了,新修了不少建築,但大部分亦如從前,新舊交織在一起,有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
霞光籠罩這座繁華的城池,長安另一邊,東市佔地極大,樓舍密集間,有著許許多多旗幡掛在街道上面,其中寫‘金文樓’的藍底黑字的酒樓旗幡下,門口的夥計正賣力吆喝過往行商進來吃飯。
正對大門的櫃檯,一個小童墊著凳子趴在櫃檯上,小手正握筆在紙上練字,偶爾抬起小臉還有幾道墨漬染出的烏黑,看去旁邊身姿豐腴的婦人,奶聲奶氣的叫了聲:“娘,你看念兒寫的好不好?”
婦人面容清雅,眼角略有幾道微不可察的魚紋,塗抹了粉黛遮掩下去,反而有股難以言說的韻味,尤其淡淡的細眉彎彎,雙眸含春一瞥,有著說不出的風流態。
“念兒寫的甚好,不過還沒寫完。”
她正算著賬目,聽到兒子的聲音,笑著在小腦袋上摸了摸,這一笑流露出的媚態,大廳中不少酒客、食客看得忘記了夾菜。
孤身婦人處身世道,免不了被人騷擾,若非這婦人背後,還有一個幫派撐腰,怕是不知道多少人犯險一親芳澤了。
若是僥倖抱得美人歸,那可是真是坐享其成,吃起軟飯來。
坊間早有傳聞,這婦人名下除了這座酒樓,還有幾間店鋪,一個染坊,靠著能說會道,察言觀色,將買賣做的很大。
要是得到這樣的女人,管她有沒有孩子,哪怕多來幾個,都有大把的人想要娶她,倒插門怕是都乾的。
眼下沒人動手,也是有前車之鑑,兩年前,婦人買賣朝開到東市,免不了被人盯上,後來這些人都被人打斷了手腳,聽說後來被牙行的人賣給了丐幫......
聽說,牙行的老大,叫竇威,是個厲害人物,不僅拳腳厲害,一口大嗓門,能將人耳朵震聾。
聽說,兩人不僅熟識,有人猜測說不得是夫妻。
也有人聽說,是竇威在外面養的小的.......
.......
“東家,天色快暗了,這雨到了晚上說不得還要下大,您和少東家還是早點回去吧。”
嗡嗡嘈雜的酒樓內,酒樓的掌櫃從後堂過來,身上還有不少水漬,想來剛去後院準備了馬車。
算著賬目的婦人抬了抬俏臉,看了眼外面,紅唇含笑的放下毛筆,朝那掌櫃低聲說了什麼,將賬目交給他。
便拍拍身旁小人兒的腦袋。
“念兒,回家了。”
“哦。”小童晃了晃頭頂的小髻,慢吞吞的從凳上滑下來,小跑似得上前牽去母親的手,外面馬車旁等候的車伕撐起油紙傘迎著母子二人上了車廂,戴上斗笠,抽響鞭子,促馬緩緩駛離。
夜色漸濃,水汽籠罩整個街巷,交織的街道間,遠處正有一輛驢車從遠處過來,一角掛有燈籠,在鉛青的雨幕裡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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