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諭,喧耿青入殿——”
尖銳嘶啞的聲音高喧,侍候殿門外的宦官也跟著朝外呼喊,四周侍衛、宮人,殿內一眾文武側身回頭,目光驚訝望了過去。
高高的石階之下,天光落在人衣袍,有著溫度,耿青一身紅黃相間飛鳥雲紋袍,抬了抬頭看去巍峨的大殿,側臉朝車輦的大春說了句:“在這裡等候。”
回頭,抬起黑靴榻踏上一層層石階。
無數交織的視線裡,耿青盯著那大殿上的‘太極殿’三字闔了闔眼,有著不同往日的情緒自心頭悄悄泛起,沉甸甸的,也有壓抑不住的激動,抬起的靴子重重落下石階,身形拖著袍擺緩緩而上。
屹立周圍的侍衛、宦官望著踩著石階上來的身影,拱手躬身拜下。
袍袂在風裡撫動,耿青踏上最後一階,回頭看了眼過來的石階,以及下方的馬車、車上的大春,在視線裡變得渺小的同時,有著兩道不同的聲音在他心裡響起。
‘看,我耿青(柳青)走上來了。’
低喃的聲音裡,殿門外的宦官迎了上來,站在一側請他入殿,“侍郎入殿吧,陛下和眾文武該是等急了。”
‘嗯。’
耿青回過臉來,他只是微微點了下頭,步伐簡單走了過去,無數站列的文武視線中,看也不看兩側,直直走到中央,望去御階龍椅上端坐的老人,拱起手。
“臣,耿青拜見陛下。”
大殿之中,靜謐詭異,文武分明的兩列,不少人驚訝的看著拱手躬身拜下的青年,昨日還被貶官,今日又站了回來,還得皇帝看重,這讓許多人難以看出其中名堂,尤其崔璆,明明與皇帝早已商議好的,為何又出了這樣的變故?
......還有那刺客,怎的還讓他活得好好的?
想罷,崔璆跨步出列,拱起手:“陛下......耿青昨日因戰事而罷官,今日為何又復起?此人刁鑽狡詐,身為監軍,北面戰事失利也有不可推託之責!望陛下明察!”
武將那邊,孟絕海聽到這話,心裡也急了,監軍有責,那他這主將豈不是也要一起問責?
那邊話語剛落,他便出列重重抱拳:“陛下,我等失利並非戰場之過,而是被設伏偷襲,戰爭一道,哪有常勝之理。”
“末將附議!”
蓋洪、孟楷、鄧天王等人也一一出來,沙陀撤走後,他們也在第二日收攏了潰兵回到長安,拜會了孟絕海通氣一番,才知監軍耿青已被罷官的事,眼下崔璆還要追責,自然是不甘的。
“眾卿勿要多說。”黃巢抬手安撫幾人,讓他們退回去,目光落到耿青身上,因為並非他所想,尤其見到竟是對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餘光下意識的瞥了瞥御階一側的陰柔宦官。
思慮片刻,壓下心裡的不舒服,笑起來:“諸卿勿惱,昨日朕就是想了許多,才覺得有所不妥,未戰而失利,非眾人之錯,乃是被人佔了先機所致,朕不是那般不曉情理。”
“想通後,每每有些失悔,既然耿卿過來,正好給他官復原職......”
咳......
有微不可察的咳嗦傳入龍椅上的老人耳旁,說出的話語頓時停下,黃巢捏緊了龍首,手背上青筋鼓漲,他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朝下面重新開口。
“官復原職已是小了,朕啊,思來想去,欲圖振作,讓長安繁榮,豈能惜手中官職,為帝者,當重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