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笙早就看出來，死掉的這個嬤嬤並不是失足掉下去的。
若是意外跌落，人在掉落的瞬間本能會伸手去抓旁邊的東西，假山上有綠葉植物和青苔，外袍上多多上少會留下痕跡，可是此時她衣衫上卻只有乾涸的血跡，而沒有其它髒汙，很顯然她摔下來這件事本身就很耐人尋味。
最簡單的莫過於被人從身後推下，背後之人猛地用力，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直接從假山上跌落，整件案子才能夠說得通。
沒等慕容明衍開口問話，青梅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頭幾乎快低到地上，身子鬥得跟篩糠似的，然而嘴裡卻將罪名直接承認下來。
“是奴婢推她下去的！”
凡笙的目光微微一冷，指尖無意識的捻了捻，面無表情的嘆了一口氣。
聞訊趕來的綠梅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失望、疑惑甚至氣憤，唯獨沒有同情跟憐憫。此刻她沒有跪地喊冤，也沒有因為她是自己的表妹而去哀求娘娘。
她能夠感覺到這幾天，自家娘娘處處謹小慎微，甚至連她們都拘在自己近前，為得便是不讓她們成為破綻，也避免她們成為炮灰。青梅雖然年紀小，但是非輕重是知道的，更何況自己三令五申，讓她不要到處亂跑，沒想到，她表面上答應得爽快，轉過身卻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綠梅整個人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覺得心寒齒冷。
慕容明衍的目光罩定在青梅身上，銳利的目光猶如實質，幾乎將她全身割得遍體鱗傷，但她卻始終咬著牙不肯再為自己辯解。
“既然她自己已經招供，便把人送地牢！”慕容明衍頗有些不耐煩看這些女人哭唧唧的表情。
人群中，一個穿著打扮頗為體面的嬤嬤走上前，畢恭畢敬的嚮慕容明衍和凡笙行了大禮，雖然動作一板一眼，彷彿這些規矩都已經滲入骨髓一般，但對方舉手投足的氣度卻明顯非同尋常人，當然在那謙卑的目光背後，飽含著滿滿的恨意與勢在必得的攻擊性。
“太子爺，老奴斗膽，想請太子爺為宮嬤嬤討個公道！宮嬤嬤乃是皇后娘娘指派到太子府，照料您的飲食起居，以及方方面面事情的，就算有什麼不是，要打要殺也輪不到旁人做主，這件事相信皇后娘娘定然不能輕饒，這個奴婢可要好好審問，究竟幕後的指使人是誰？不能讓這等窮兇極惡之徒，肆意妄為啊！太子爺！”
抑揚頓挫的聲音，拿捏得正好的表情，甚至包括刻意賣慘表現出來的老態都十分到位，就連凡笙也不由歎為觀止，這位老嬤嬤若是放到現代，那完全就是老藝術家級別！舉手投足無不散發著龐大的自信力，只是眼下情況有些棘手，她這般語氣說出來，倒是顯得太子爺現在這麼做就是為了包庇這個婢女，包庇她背後的主子，不巧，正好就是她……
對於那位嬤嬤刻意投來的挑釁眼神，凡笙的唇角微微上揚，卻是沒有半分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