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絲綢廠,實際核查比司機講述更加嚴重,人事存檔員工142人,財務賬面慘淡到剩下幾千元,基本維持都難以進行,員工放羊狀態,默許自行外出打工。
聞天是老廠長病退後上臺一年多,威望不足,打壓來湊,誰挑刺直接辭退,反正半年沒開支,員工只好捏鼻子認了。
不是聞天草包,不像員工傳說中他是設計鬥倒老廠長狄茂典,上臺作威作福,他是副廠長,而且一直和廠長有默契,他是走“銷售路線”,主抓採購和銷售,趁機財務科長也像他靠攏。
多年來,腰包不斷膨脹,賬面做得天衣無縫,連退路都有考慮,病退太遺憾,去年協調紡織廠,平調過去,又是一片新天地。
結果老廠長不講武德,自己工藝改革玩砸了,先病退,他成火車頭。
絲綢廠三次掛牌無人問津,區府壓力很大,改制小組那邊在進行最後調整,一旦改制小組介入稽核,聞天想跑都沒時間,所以他希望單獨引入投資商,爭取時間。
廠區工人無所事事,進門後是老式露天盥洗地方,兩排水龍頭,恰好女工們每人抱個大盆,在水池內,有洗菜摘菜,有的搓衣服。
聞天連忙側身擋住,背後小手一個勁擺動,女工並不買賬,起鬨道:“聞廠長,工資啥時候開啊?”
“大姐,彆著急,等我買下來廠子,工資補發。”
甘笛側過腦袋看在眼裡,嘴角微微上翹,好員工,當著廠長面,懶散狀態,這買下來,絕對是75%額度補貼,要是給她升官,那就是對自己好。
“這俊後生有意思,有物件嗎?”
女工潑辣,不以為意,前前後後有不少投資商考察,全都鎩羽而歸,一丘之貉,所以有小帥哥當投資商頗為有趣。
“等著姐姐介紹呢。”甘笛走進辦公室前回了一句。
女工覺得這孩子,雖然水平看不透,情商很高,比起之前色眯眯港資強十倍。
聞天不敢帶他們去車間轉悠,車間裝置已賣光,而且一線工人對改制非常有意見,改制小組最後協商,要求員工工資降低50%,然後爭取投資商注資。
得到訊息的員工,一直積蓄怨氣,要是他們看到投資商上門,鬧騰起來,不是三言兩語打發掉,他賠笑將兩人穩妥讓進廠長室。
“不好意思,打擾二位雅興,我確實聯絡銀行朋友。因為絲綢廠太難了,希望你能聽聽我的想法。”
聞天很嚴肅、正式將資質、財務資訊,人事檔案盡數調來,人事科科長、財務科科長、辦公室主任一起負責解答。
周振邦認真核對相關資訊,目前絲綢廠員工合計142人,賬面虧損嚴重,銀行欠款900萬,各類貨款300萬,水電氣各類費用至少120萬。
賬面上廠房庫房價值很低,裝置基本上都被出售應對欠款,還有些賣不掉的老舊織機,一輛八成新的皇冠車,3輛貨車,拖欠員工6個月工資。
“絲綢廠欠款要快1400萬了吧。”
“不止,銀行欠款960萬沒有計算利息,改制小組協議給免除了。”
聞天嚴肅而真誠的“坦誠”相告,3名中層表情凝重,絲綢廠可以說積重難返,除了改制小組沒有放棄,區府一直在申請貸款,否則私營企業已經卷鋪蓋捲回家了。
“我沒這麼多錢投資。”初哥甘笛直接露底,“周律師,咱們走吧。”
“彆著急,聽聞廠長思路。”周振邦核查後發現,絲綢廠是完美的殼公司,死氣沉沉,好像衝向懸崖的馬車,沒人願意將自己行李扔下,最後全部跌下懸崖。
正是他尋找完美的破產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