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匠?”二條城前,本願寺顯如深深皺起了眉。
此等劍術,乃是他生平僅見。竟足以與他,淨土真宗本願寺派的法主相抗。雖然沒有見過,但本願寺顯如覺得,就是冢原卜傳或者上泉信綱也未必更強。
“顯如法主,方今天下,固然群雄逐鹿。然,幕府雖然衰落,卻也有心向之人,比起越後之龍、甲斐之虎、相模之獅,或者那位正準備上洛的天下布武,法主身為足利義輝前將軍親封的權僧正可是一大優勢。若是在這二條城與同為足利義輝前將軍部署的在下相爭,法主的優勢可就不復存在了。”武士,準確來說是刀匠“冶”輕輕的說。
“呵,武田信玄和本座可是同盟,而且本座的基本盤只在石山本願寺內,更不是足利將軍的部署。”本願寺顯如冷淡道。
“不過……”但本願寺顯如終究並沒有再出手為難。
他深深地看了冶一眼,然後轉身。
“本座確實不願在與魔王爭鬥的同時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尤其這個麻煩是一個大妖怪的時候!”
他毫無留戀的走了。
“呵,作為一個刀匠,在下也不願惹上法主這樣的敵人。”冶輕輕說。
“作為一個刀匠,在下只需要打出一柄柄名刀就夠了。”
冶輕撫長刀,然後將其插回刀鞘。
“可惜,這柄‘久風’還只是名刀,而不是鐵碎牙那樣名刀中的名刀。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補上這刀中之疒呢……”
說著,冶將這柄“久風”連刀鞘一起插進二條城前的路面上。又摘下斗笠,露出一張除了那銀白的髮色與人類一般無二的年輕面龐,對蕭條的二條城微微行禮。
“足利將軍,雖然你再也提不動刀,但屬於你的刀我依舊給你帶到了。”
然後,冶重新戴上斗笠,轉身離去。
……
冶是一隻妖怪,但並不是自他有意識起就是一隻妖怪,他的情感和人類一般無二,但從血統上來說,他又確實是一隻純血的妖怪。
所以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到底算不算一隻真正的妖怪。
不過他並不在乎這個。
他只是與火焰和鋼鐵為伴,偶爾還有妖物或靈物的精華受他的操弄。
他只是學劍、練劍、比劍,然後將經驗融入自己打造的刀劍中去。
他只是按他習慣的方式活著,這就夠了。
年少的時候,他有時還不得不委屈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比如被各種東西追的東躲西藏,但隨著他的劍術越來越高,打造的刀劍也越來越好,時至今日,就連本願寺顯如這樣的大法力者都奈何不得他了。即使在這混亂的戰國時代,他也能恣意的行走。
“噢噢噢——”一隻巨大的毒蛟突然從一旁的渾濁沼澤中衝出,朝冶咬來。
“千刀不盡、百劍無終!”妖力組成的刀劍頃刻間將毒蛟碎屍萬段,連那沼澤也一起被切割成一片井田。奇怪的,明明被切的如此七零八落的,沼澤卻比之前還清澈了點。
只是雖然恣意,但偶爾還是會有像這兩個不開眼的一樣的傢伙來找他的麻煩。
踏過毒蛟和沼澤的碎屍,冶走向對面的村莊。
那裡,似乎有什麼有趣的聲音。
村莊寧靜而祥和,還沒有人知道他們旁邊的沼澤裡有可怕的妖怪,還好以後也大概不會有人知道了。這片土地上的村莊,除了除妖村,大概沒有能從一地的爛泥中找到妖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