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正偉是默默地離開江州銀行的，沒有在中層管理人員的會議上說一句告別的話。辦公室主任駱劍生說，總行領導班子一起吃了一頓飯，歡送楊正偉去曲源銀行任董事長。
餐桌上，他神情有一點暗淡，話不多，就談了幾項重要的工作。
郭明生私下說：“楊董的調動顯然是為趙德明讓路。按照常規，楊正偉任職到齡只有三年了，也就是最後一屆。一般情況下，到齡了退離現職，不太可能再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工作了。”
有違常規的調動自然在全行引起紛紛議論。這種議論，無意當中提升了趙德明的威望，人們暗中覺得他有一種隱晦的過人之處，這種感覺又增加了他的威懾力。
趙德明的手機幾乎一刻不停地響著，千篇一律的祝賀讓人高興也讓人煩。大魚跳躍攪起巨大的浪花，小魚兒噼裡啪啦躥跳出水，異常活躍。
股東代表大會，董事會，銀監部門任職資格審查，組織部等所有程式一道道走過，趙德明坐進楊正偉的辦公室。
他凝視楊正偉的辦公室好久，彷彿第一次進來似的。靠背牆上“寧靜致遠”四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出自楊正偉自己的手筆。他看了皺了眉，吩咐駱劍生請江州有名的書法家、政協主席張意平寫一幅“清正廉明”的書法字。
辦公桌立刻換成新的，買幾套書放大書櫃上，特意吩咐，一套領袖選集，一套現代金融管理學叢書，一套經濟法，一套名人傳記，一套戴爾·卡耐基的《溝通的藝術》、《人性的弱點》、《人性的優點》、《快樂的人生》、《偉大的人物》、《語言的突破》、《美好的人生》、《林肯傳》、《人性的光輝》，還有諸如《貨幣戰爭》、《國富論》、《西方哲學史》、《制度經濟學》、《戰略決策》、《重在執行》、《領導責任》、《奉獻》等等。
坐在沙發上接電話時，殷紅進來了，嬌氣地扭了扭細腰道：“裡面臥室的席夢思、被子，枕頭可別忘了換。洗手間的浴霸，駱劍生說是底檔的產品，一定要換高檔的，還有...”見有人在門口咳嗽了一聲，她收住話頭，退了出去。
進來的是城中支行的副行長樓宇昂，方臉矮墩面板暗紅，點頭哈腰拎著黑皮包。
他先將兩條香菸和一疊購物卡放進牆壁櫃，然後坐在沙發上向趙德明彙報工作。
趙德明嚴肅地說：“你什麼東西放壁櫃裡？我會上三令五申講，不要搞請客送禮不正之風，沒聽進去？”
樓宇昂兩眼眯成一條線：“趙董事長，瞧您說的，兩條香菸算什麼啊，放在家裡半年了，我又不抽菸，要是發潮過掉就可惜了。”
“你們城中支行存款組織工作要加把勁，不能老是拖後腿。”
“好的好的，我一定努力。”
“不是努力，要有拼勁！”
“好的好的，我一定拼搏。”
“你跟行長趙侃關係要處理好，別讓員工背後說你們相互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