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松越心肝瞬時一顫,長臂摟緊了懷裡的人,“好。”
清風拂過紗簾,吹起素白的衣襬水藍的飄帶,吹動簷下的鈴鐺輕聲細響。
顧凝微微一笑,回過了頭去,見著腳下一群小道童沒見過這等場面全傻了眼,直勾勾地盯著二人看,立時乾咳一聲,“非禮勿視,都去吧!”
小道童們這才回過了神來,急急慌慌地捂了眼,齊齊說是,一轉身,呼啦一下全跑了。
......
袁松越把薛雲卉抱回房裡,緊緊摟著,指尖細細摩挲她的肩頭,覺得是真的,又怕不過是他一場夢。
她睡了太久,從春寒料峭睡到夏荷初綻,若不是顧凝的師祖全真教的掌門張濟學每每看過,都說她快醒了,他心裡的害怕只怕是會更添一層。
初初他聽顧凝說起那日在地道石室裡的事,已是說不清有多急多怕。
謝炳根本就不是謝炳,是鴆鳥化靈後的轉世,他自藏書閣全真弟子的手札中窺到了天機,原本就不甘心為人的他,便四處蒐集訊息,籌劃邪術飛昇的大事。
這是天道的漏洞,更是人間的慘案。
謝炳藉助張家人想為張世秋復生的心思,掌控張家人為他所用,後又不惜害死王燁奪取絲帛,按照那絲帛中的記錄在紫心山收集煉丹的藥石,做最後的準備。因為薛雲卉救助赤松並讓其轉世的原因,謝炳的計劃亂了起來,他趁顧凝師兄弟不在,便日夜吸取化靈的玉如意和小鳥的靈力轉至三清鈴中,而張正印的背叛卻讓他心急起來,他謊言騙得痴心的張世秀的幫助,提前開啟了陣法,殺死張正印奪取其手中三清鈴,最後用陰陽童血灌注丹藥,服下丹藥再吸收三清鈴中封印靈力為己用,修為則瞬間大成,立時飛昇!
可惜就在最後這一道陰陽童血中,謝炳萬萬沒想到張世秀小心送來的所謂心頭血。根本不是人血,而是袁松越挾持張世秀的手下,掉了包的雞血!
謝炳服了用雞血練成的丹藥,吸入體內的三清鈴靈力完全不能轉化,靈力東奔西突,他已走火入魔。只是他對凡間的恨意滔天,便是即將魂飛魄散也不放過凡人,他將所有靈力統統灌注到紫心山中,東奔西突的靈力在他的有意控制之下,讓紫心山地動山搖起來。紫心山上山下所有人,將沒有一個可以逃脫。
謝炳當時已是全沒了人樣,渾身青紫,青筋無端暴起,眼中渾濁一片,他用那變了調的尖嗓仰頭大笑,只等著所有的一切隨他一起毀滅。
只是他沒想到,有人竟攔住了這場地動山搖!
他當時眼睜睜地看著薛雲卉雙手按在了牆上,看著黃色的光暈自她手掌溢位進入牆裡土裡,看著一息一息過去,他拼死發動的地震竟輕了下來,甚至停了,他忽的一頭栽在了地上。
“你也是靈......你怎麼能向著那些愚蠢的凡人......”
薛雲卉緩緩搖頭,“因為我也是凡人。”
薛雲卉話音一落,謝炳忽然大笑,然他笑聲剛出,突然口吐鮮血不止,轉瞬沒了聲息。
那被他吸噬靈力的小鳥卻在這笑聲中醒了過來,看著他,用細弱的聲音道:“凡靈物轉世須得在凡間活滿十年,須得為凡人傳宗接代,二者缺一,一旦身死便是魂飛魄散。”
薛雲卉看著謝炳的屍身,鬆了口氣,忽的想起了什麼,愣了一下,“原來是這樣......”
二百歲的關頭有仙人曾經指點,只是時間太過久遠,她當時又一心修行,全將這話拋之腦後。現下想來,她孤身在人間活過一輩子,到頭來還是會散,同一心飛昇的謝炳無甚區別,反倒是她的鬼侯爺,冥冥中拉住了她......
薛雲卉想著,渾身力道卻散了,她腿下一軟,癱倒在了顧凝懷裡,卻聽到了地道里有人喊著“穗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