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於花樹之下,抬眼望向了梨樹上的一個早已舊了的風箏,唇旁抹過了一絲苦笑。
——“我以為,我帶她回到了這裡,她便能記起我。”
——“可是,這一切都是我的奢望……”
——“我知道,我不應該苛求她記起。但,我找了她整整十年,這讓我沒辦法甘心……”
——“都說遇事不決可問春風,可我,又該問誰……”
他的話音輕輕落下,一陣風恰好刮過了這一樹梨花,吹得花枝顫顫,漫天如雪的梨花紛紛灑落了他一身。
他頎長如松的身影便站在了了那一片的雪白裡,似一座玉雕那般唯美,又如同秋歌一般令人傷感和心疼。
陳木涼的眼眸微動,緩緩幾步上前。
她站在了顧笙策的身邊,微微一笑,緩緩道了一句:“飯不好好吃,在這兒和一樹梨花說著啥不著邊際的話呢?”
顧笙策只是抬頭掃了她一眼,道了一句:“說與你聽了,你也未必懂,不如不說。”
陳木涼一笑,隨手摘了一朵梨花,輕聲道了一句:“或許,我真的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但是,已經過了十年,很多事情都變了,包括人,也會變。”
陳木涼側目看向了顧笙策,而顧笙策則低頭不語。
風任性地拂過梨樹,將一朵朵梨花再度吹散,散落在兩人的肩頭。
時間一點一點在兩人之間流轉,從童年時的放紙鳶到現在的重逢,她已經逐漸地遺忘,而他,卻始終還在原地等她。
為了她,他寧願背叛了家族,寧願永久被棲凰洲所流放,寧願永遠回不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然而,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結局。
他以為,只要他夠堅持夠努力,她便還是當年的那個她。
而今,他才知道,他錯了。
良久,他終於無奈地笑了笑,抬眼看向了她,輕聲道了一句:“沒事了。”
陳木涼應風而立,一縷鬢前發被吹起,撩起她眉宇之間一抹傷感。
她很想說一句“對不起”,但她知道,顧笙策要的,並非這三個字。
“你走吧,我還想在這兒再呆會兒。”
顧笙策輕聲道了一句,低頭看向了滿地的殘花。
陳木涼沒有執拗地留在原地,而是轉身緩緩離去。
那一樹的梨花樹下,那個少年緩緩抬眸望向了那個被牽絆住的紙鳶,出神凝望了好久好久……
往昔之事一幕一幕地在他的眼前再次重放,引得他終於眼眶一熱。
那年的他,那年的她。
那年的他,如今的她。
“木涼,你說的對,時間在走,人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