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需要一個怎樣縝密且強大的關係網啊……
“後來她跟著夫家去了外地,做些小本營生,多年來都未再回過崔家鎮。”
晉起似乎很受用於她的崇拜眼神,說起來越發透著一股神定氣閒。“然而三年前她丈夫因病過世,她一人撐著生意見越發不景氣,便變賣了產業帶著積蓄和一雙兒女於去年年初回了京。”
江櫻聽的臉色幾經變化。到了此處問道:“然後就跑回來找我二叔來了?”
這少說也得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吧?
若真是如此,倒也真是……夠長情的。
只是苦了她那位早死的丈夫。十多年來枕邊人心中裝著的別的男人……
晉起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的唏噓感嘆,解釋道:“她原本是回鄉尋望父母的,豈料父母也已經不在了,兄嫂又不願接納她一個外嫁的寡女帶著孩子。舉目無親之下——”
聽到此處,江櫻不受控制地便打斷了晉起的話,“所以到這個時候她又想到我二叔了???”
這倒是比隔了十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版本來的更具有現實感一點。
“你當是在讀戲摺子?”晉起皺眉看了她一眼,道:“……舉目無親之下,她欲改嫁。”
江櫻愣住了。
設想一次次得到否定的感覺不太好,但卻不得不承認這種發展才最符合現實,貼近生活。
“當時江世品喪妻已過百日,因緣巧合之下,二人經媒婆的安排見了面……”
“這媒婆……跟她有仇嗎?”江櫻滿臉較真的問道。
她知道她的著重點不對,但將人介紹給她那位嗜賭成性,逼死妻女,名聲臭的能燻透好幾條街的二叔,這媒婆竟也不怕折福……
可轉念一想,現如今適逢亂世,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要再嫁,確非易事。
收錢做事看人下碟的媒婆這麼做,似乎也沒那麼難解釋了。
晉起見她不停的自我肯定,又幾番自我否定,再自我說服的莫測表情,只覺得根本沒有辦法安安靜靜,正正常常的說事情……
而餘下的事情發展既在情理之中,卻又在江櫻的預料之外。
——郭氏認出了江世品,既驚又喜,又對著當年的恩人一陣感謝。時隔多年再見到當年情竇初開的物件,且對方是獨自一人,這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而江世品早已忘了曾有這麼一茬,但活了半輩子頭一次被人當作好人,當作英雄來看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或許是他有意想留住這種感覺,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縱然自己過著的生活十分清貧,卻也力所能及的接濟著郭氏。
但卻絕口不曾提起要娶郭氏的話。
這種心態其實並不難理解,稍一換位思考便能理解江世品懷揣的矛盾。
他想找個普通的婆娘過日子,哪怕這個女人嫌惡唾棄他曾經的作為,可也無妨。只要能搭夥過日子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