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宮中卻並無太多新的氣象。
至少未央宮,還是往前那副模樣。
那晚受到殃及的,都已得到修繕。
完整的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最大的不同便是在被傳召進了內殿之時。皇后,也是如今的太后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榻上。殿中一片靜謐,再沒了往昔常常伴於左右的宸妃。
據說那晚宸妃是舍了自己的性命,才救下了她。
太后身上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長褙子,一道花紋也不見,一頭烏髮高高挽起,僅用一支白玉簪固定住,原本美到無可挑剔的面龐上,左臉頰處此刻卻多了一塊麵積遍佈了半張臉的燒傷,傷口雖已結痂,卻仍十分猙獰可怖。
乍然一看,江櫻不禁心驚。
這樣的燒傷,只怕等同是毀容了。
而太后卻不遮不擋,就連一縷頭髮也不曾垂下,就這樣完完整整地露出一整張臉來,平靜的面容上,聽到她們過來,甚至還帶上了淺淺的笑意。
江櫻卻忽然有些難過,走上了前去行禮。
就連向來粗枝大葉的冬珠,今日也格外安靜老實,輕聲細語地同江櫻一起上前行禮。
“都不必多禮。”
太后伸出一隻手來,似在空氣中摸索著什麼,江櫻見狀疑惑,下意識地看向守在屏風旁的莘兒,卻見莘兒只是對她笑著一點頭,江櫻一愣之後瞭然,忙地將手遞了過去。
太后握住她的手,面上便帶了笑容,輕輕扯著她在自己身側坐了下來。
而後又對冬珠說道:“冬珠公主能特意過來看我,我很高興。公主也不必拘禮,過來坐著吧。”
她的嗓音又輕又柔,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安寧氣息,冬珠卻盯著她的面龐看了片刻,隨後才在她身側緩緩落座下來,眼神中夾帶了一絲疑惑。
“那晚是我連累你了,後來的事情我都聽稚潼說了,當時他追上去,是你將他拉了回去——若不然的話,他暴露於對方面前,定是性命難保。”太后輕輕拍了拍江櫻的手,又口氣愧疚地道了句:“那晚真不該讓你進宮來的。”
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她這輩子只怕都無顏再去面對他了。
“娘娘又豈會提前知曉那晚會發生如此兇險之事。”江櫻微微皺了皺眉,看著她問道:“娘娘的傷口還疼嗎?”
太后面容微動,笑著搖了搖頭,“已經結了痂,早已不會疼了。”
江櫻卻不信。
她也曾被燒傷過,很明白那種感覺有多難忍,尤其是夜間睡覺之時,稍微動上一下,都要疼的齜牙咧嘴。
當晚的爆炸聲那麼大,能僥倖保住一命,只怕身上也有不少傷吧?
聽二人說著話,冬珠百無聊賴地掩嘴打了個哈欠,眼睛在四周瞄了一圈兒,也沒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
“冬珠公主可是坐不住了?”太后似有所查,笑著問道。
冬珠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道:“我確是個坐不住的,讓皇、讓太后娘娘見笑了。”
“我這未央宮裡也確實無聊,沒有什麼能夠消遣時間的樂子,你若當真嫌悶得慌,便讓莘兒帶你出去轉一轉?”太后輕聲詢問道。